观测者总部的下午茶,设在A区顶层花园。花园是悬浮的,底下是流淌的数据星河,头顶是模拟的蓝天白云,四周开满现实中不存在的花——会唱歌的喇叭花、会发光的夜皇后、会吐彩虹泡泡的蒲公英。主编坐在藤编茶桌边,正在泡一壶碧螺春。
林凡到的时候,茶刚泡好。主编推过来一杯:“坐。尝尝,今年的新茶。”
林凡没坐,先把保温盒放桌上:“韭菜盒子,李婶刚做的,还热着。”
主编笑了,眼角的纹路舒展,显得很慈祥。“有心了。”他掀开盒盖,热气混着香气飘出来。他深吸一口气,眯起眼:“嗯,火候正好,油温七成,韭菜切得均匀。李婶的手艺,又精进了。”
林凡这才坐下,端起茶杯。茶汤碧绿,香气清冽,是好茶。但他喝不出滋味,满脑子都是“饿鬼”“报告”“编制”。
“放松点。”主编给自己倒了杯茶,“叫你过来,不是兴师问罪的。是聊聊,聊聊你的…职业规划。”
“我没什么规划。”林凡老实说,“送外卖,看山,种韭菜。就这样。”
“可你现在是山神了。”主编吹了吹茶沫,“虽然是临时的,但编制是正式的。有了编制,就要守规矩。规矩第一条:不越界。”
林凡抬眼:“什么意思?”
“意思是,”主编放下茶杯,看向他,“地脉里那个‘饿鬼’,不是你该管的。”
“可它在吸食地脉神力,会毁掉卧牛山。”
“那又如何?”主编语气平淡,“一座山而已,三界亿万座,毁了一座,还有无数座。地脉受损,天道会自行修复,修复不了,就格式化重建。这是规则。”
林凡握紧茶杯:“那山上的生灵呢?”
“格式化会保留基本生态模板,百年后又是一座新山。”主编看着他,“林凡,你还不明白吗?观测者存在的意义,不是拯救每一个世界,而是维持‘系统’的稳定。为了稳定,必要的牺牲是可以接受的。”
“所以,那七个世界,也可以牺牲?”
主编沉默了。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一口。良久,他放下杯子,说:“不一样。那七个世界,关系到楚无涯的因果。楚无涯的因果,关系到…更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主编没回答,反而问:“你知道楚无涯为什么偷渡吗?”
“为了复活师娘。”
“是,也不是。”主编望向花园外流动的星河,“他真正想复活的,不是苏晴,是‘可能性’。”
“可能性?”
“苏晴死在天罚下,魂飞魄散,这是‘既定事实’。”主编说,“但楚无涯不相信‘既定’。他觉得,只要找到足够的力量,就能改写事实,让苏晴活过来。这种‘不信命’的执念,触动了某个…更高层面的规则。”
林凡心跳加速:“什么规则?”
“我不能说。”主编摇头,“说了,你也会被卷入。你只需要知道,楚无涯的执念,让‘饿鬼’这个概念实体化了。地脉里那个东西,不是普通的饿鬼,是‘饥饿’这个概念本身。它因楚无涯的执念而生,以吞噬‘可能性’为食。你越是想消灭它,它就越强,因为它吃的,就是你‘想消灭它’的这个‘可能’。”
林凡愣住。他想起了地脉里那团东西的话:“我是‘饿’本身…你杀不死饥饿…”
“所以,我不能对付它?”
“能,但要用对方法。”主编从茶几下抽出一份文件,推过来,“看看这个。”
林凡翻开。是份档案,标题是:《概念实体“饥饿”收容计划-草案》。底下密密麻麻的条款,核心只有一条:以“满足”对冲“饥饿”。
“具体怎么做?”
“喂饱它。”主编说,“用足够多的‘可能性’,填满它的胃口,直到它撑死,或者…撑到不再‘饿’。”
林凡皱眉:“可‘可能性’怎么喂?”
“这就是我叫你来的原因。”主编身体前倾,盯着他,“你是地龙,是地脉的化身。地脉是什么?是承载万物生长、变化的‘基底’。每一寸土地,每一粒尘埃,都蕴含无穷的‘可能性’。你要做的,不是消灭‘饥饿’,而是…引导它,去吞噬那些‘不该存在’的可能性。”
“比如?”
“比如,楚无涯复活苏晴的执念。”主编缓缓道,“这个执念,本不该存在。但它存在了,并且越来越强,强到即将引发连锁崩溃。你要做的,是让‘饥饿’吃掉这个执念,一了百了。”
林凡霍然站起:“你要我…让师娘永远消失?”
“她本来就已经消失了。”主编平静地说,“楚无涯不肯承认,你也不肯。但事实就是事实。苏晴死了,魂飞魄散,三百年了。执念再深,也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可是师父——”
“楚无涯已经付出了代价。”主编打断他,“他散魂救你,用自己最后的存在,换你一线生机。现在,轮到你了。你要用你的选择,换那七个世界的生机,换卧牛山的安稳,换…你师父最后的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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