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城的夜,从未如此漫长。
001号观测者率领的白衣队伍停在护城河外,既不前进,也不后退,只是静静地站着,像二十尊雪雕。守城士兵握紧长枪,手心满是冷汗——这些人身上没有杀气,却比杀气更可怕。那是一种绝对的、非人的冰冷,仿佛他们不是血肉之躯,而是某种...更高级的存在。
周衍站在城楼上,黑袍人侍立身侧。年轻的皇帝强迫自己直视那个戴白玉面具的人,沉声开口:“观测者早已覆灭,阁下何人?”
001号抬起头,面具下的眼睛透过冰眼望来,目光落在周衍手中的玉玺上——不是楚无涯那块破碎的传国玉玺,而是大周历代皇帝传承的国玺。他看了片刻,忽然笑了,笑声透过冰眼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三百年了,周家还是只会问同样的问题。”
周衍心头一震:“你...知道三百年前的事?”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更多。”001号缓缓抬手,指向皇城深处,“比如,你们周家祖庙底下,藏着什么。”
黑袍人猛地踏前一步,挡在周衍身前:“陛下,不可...”
“让他说。”周衍推开黑袍人,眼神锐利,“祖庙之下有什么?”
001号却不答,反而问了个看似无关的问题:“陛下可知,何为‘星轨’?”
周衍皱眉。他自然知道,钦天监的古籍里记载过,那是观测者监控天下的神器。但...
“星轨不是用来观测的。”001号仿佛看穿他的心思,声音里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它的真正作用,是‘校正’。校正历史,校正命运,校正...人心。”
他抬手,掌心浮现一个微缩的星轨虚影,无数光点在其中流转,构成复杂到极致的图案:“三百年前,楚无涯以为他毁了星轨。但他错了,星轨从未被毁,只是...进入了休眠状态。而现在,有人重新唤醒了它。”
周衍死死盯着那个虚影,忽然明白了什么:“赤星...那颗赤星就是星轨的一部分?”
“聪明。”001号颔首,“赤星是星轨的‘指针’,当它运行到特定位置,与紫薇帝星重合时,星轨就会启动最终程序——‘重置’。”
“重置...什么?”
“重置这个世界。”001号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吃什么,“抹去所有‘异常’,清除所有‘变数’,让一切回归‘正轨’。按照天书记载的正轨。”
周衍如遭雷击。他终于明白黑袍人为何如此紧张,明白钦天监为何连连示警,明白...这场大雪为何来得如此蹊跷。
“你们要...毁灭人间?”
“不,是拯救。”001号纠正道,“拯救这个被楚无涯、被韭香镇、被无数凡人的愚昧选择污染的世界。天书记载的,才是唯一正确的未来。任何偏离,都是错误,都需要...校正。”
他顿了顿,面具转向西南方向——那是韭香镇所在:“而校正的第一步,就是清除最大的变数源头。你的国师大人,我的好师弟,正帮我们做这件事。”
黑袍人再也忍不住,厉声道:“你究竟是谁?与国师是何关系?”
001号缓缓摘下面具。
面具下的脸,让周衍和黑袍人同时倒吸一口气——那是一张与国师有着七分相似,却更显沧桑的面容。最诡异的是,他的眼睛一金一银,金色的眼睛里倒映着星辰,银色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三百年前,师父收了两个徒弟。”他轻声说,“一个得了天书,成了观测者的心腹大患。一个得了星轨,成了观测者的首领。你们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周衍踉跄后退,扶住城墙才站稳。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国师的突然出现,观测者的诡异行动,星轨的异动,赤星的升起...这一切,都是这对师兄弟三百年前就布下的局!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他嘶声问。
001号重新戴上面具,转身看向西南天空。那颗赤星此刻已升至中天,与紫薇帝星的距离又近了几分。
“我想看看,”他说,声音里第一次有了情绪,那是一种近乎狂热的期待,“当星轨完成校正,当一切回归正轨,当凡人不再拥有选择的权利...这个世界,会是什么模样。”
他抬手,所有白衣人同时转身,如鬼魅般消失在雪地中。只留下最后一句话,在夜风中回荡:
“七日后,赤星凌日。好好享受,你们最后的自由时光。”
韭香镇,山神庙后院。
楚无涯盘膝而坐,面前摊着三样东西:破碎的玉玺、酒葫芦,以及...一本泛黄的册子。册子很薄,封面上一个字也没有,内页却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字迹潦草,有些地方还被酒渍晕染,正是他自己的笔迹。
“这是我三百年前写的。”他指着册子,对围坐的林凡、楚青衣和夜枭说,“当时我刚偷看完天书,怕自己忘了,就把记得的都记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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