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龙之心爆炸后的第一百天。
虚空最深处,那被无数文明称为“绝对静默区”的领域,第一次有了“声音”。不是波动,不是能量,而是某种更基础、更核心的存在层面的“震颤”。这种震颤以超越时空限制的方式,瞬间传递到所有被“造物主”标记的维度、世界和个体意识中。
震颤传递的信息只有一个词,一个冰冷、漠然、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命令:
“评估。”
“流火界”,一座由凝固熔岩构筑的观测高塔顶端。
林凡猛然睁开眼睛,额头的龙痕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捂住额头,感到某种庞大到无法想象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潮水,刚刚漫过他的意识表层。那种感觉,就像蝼蚁在深海巨兽呼吸的间隙侥幸存活,只有窒息般的渺小与心悸。
“你也感觉到了?”对面,一个全身笼罩在暗红长袍中的身影——流火界反抗军的领袖“炎魄”——声音沙哑地问道。他面前悬浮着一块不断流淌着数据流的水晶板,此刻水晶板表面布满了疯狂的、毫无规律的噪点,边缘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所有观测者遗留的设备,同一瞬间,全部过载。不是损坏,是...接收到了某种超出它们处理极限的信息洪流。”
林凡快步走到塔边,俯瞰下方。流火界特有的暗红色天空,此刻呈现一种病态的青灰。空气中游离的火元素变得异常惰性,远处永恒燃烧的熔岩湖,其翻腾的节奏出现了不自然的停顿。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短暂的暂停键。
“是‘它’。”林凡的声音低沉,“‘造物主’醒了。或者说,从祖龙之心的攻击中,缓过来了。”
炎魄的水晶板终于不堪重负,“咔”的一声碎裂。他毫不在意,任由碎片从指间滑落,眼中跳动着火焰:“比我们预想的更快。根据古籍记载,上一次有记录的对‘至高意志’的有效攻击,是七万年前的‘星海盟约’集结战,那次攻击让‘它’沉寂了整整三千年,才重新启动‘校正协议’。”
“这次不同。”林凡望向虚空,那里是祖龙陨落之地的方向,现在只剩一片永恒的虚无。“师父...楚无涯前辈,他注入的不是纯粹的破坏性能量,而是‘希望’的概念。这东西,对‘造物主’的体系来说,是彻底的异物,无法解析,无法消化,甚至无法有效‘隔离’。”
“所以它需要‘评估’。”炎魄接口,理解了震颤信息的含义,“评估这次攻击造成的真实损伤,评估‘希望’概念污染的范围和深度,评估...是否需要启动比‘校正’更彻底的应对方案。”
一股寒意掠过两人心头。比“校正”更彻底?那是什么?将污染区域连同其中的一切存在,直接从宇宙记录中“删除”?
就在这时,林凡怀中的齿轮护身符突然剧烈震动,挣脱了衣襟的束缚,悬浮在半空。齿轮中心的红色宝石疯狂闪烁,投射出一片不断扭曲的光影。光影中,浮现出一串串急速滚动的、完全无法理解的复杂符号,但符号的排列方式,隐约与“造物主”监控系统的底层逻辑代码有某种诡异的镜像对称。
“这是...”林凡瞳孔收缩。这枚齿轮是楚无涯留下的“共振密钥”残片,蕴含着他最后的部分存在信息和对监狱结构的理解。此刻,它仿佛在“评估”命令的刺激下,自发地开始解析、映射“造物主”苏醒后释放的某种底层信息流!
光影最终定格,形成一幅简陋的、由光线构成的“星图”。星图中心,是一个巨大的、缓慢旋转的黑色球体,代表“造物主”的核心。以黑色球体为中心,延伸出无数条细密的、半透明的“管道”,连接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光点——那些是被监控、被标记的世界。而在这些管道网络中,出现了数百个细微的、闪烁着不稳定金光的“斑点”。这些斑点附着在管道上,像是一种“堵塞”或“干扰”,而且它们的位置...正在缓慢移动。
“这些光斑...”炎魄死死盯着星图,“是‘希望’概念的污染点?祖龙之心爆炸后,泄露出去的力量残留?”
林凡的目光却被星图上几个特定的位置吸引。一个光斑,正缓慢漂向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坐标——那是韭香镇。另一个光斑,正在接近流火界。还有几个光斑,正汇聚向虚空中的某个方向,那个方向...隐约指向墨心最后来信中提到的,出现“新裂缝”的区域。
最令人不安的是,在黑色球体(造物主核心)的内部,出现了三个极其微小、但散发着不祥暗红色的“点”。这三个点与代表“希望”的金色光斑截然不同,它们静止不动,但仿佛在“呼吸”,每一次“呼吸”,都会从黑色球体中抽取一丝极淡的黑暗,同时向外界释放出微弱的、与“震颤”命令同源的波动。
“那三个红点是什么?”炎魄声音干涩。
“我不知道。”林凡摇头,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但肯定和‘评估’有关,也和...‘倒影’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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