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闪电击中林默的瞬间,整个韭香镇的时间仿佛凝固了。
不,并非真正的凝固,而是感官被剥夺——视觉、听觉、触觉,甚至思考本身都被拉长、扭曲。苏晴保持着扑向林默的姿势,但动作缓慢如陷泥沼。楚青衣的剑只挥出一半,剑锋上凝结着暗红色的冰晶。那些被控制的镇民,表情定格在诡异的微笑上,眼窝深处却浮现出细密的金色裂纹,像即将碎裂的瓷器。
唯一能移动的,是夜枭。
它从林默肩头飞起,羽翼每一次扇动都在空气中划出淡金色的涟漪。这些涟漪所过之处,凝固的时间出现细微的裂痕。夜枭飞到山神庙正上方,仰头发出一声啼鸣——那声音不似鸟鸣,更像某种古老的、用金石摩擦发出的音节。
随着啼鸣,山神庙后方的山体,突然“透明”了一瞬。
不,不是透明。是构成山体的岩石、土壤、植被,在某个维度上被短暂“折叠”,露出了山体内部一个巨大的空洞。空洞呈现完美的半球形,直径至少百丈,内壁光滑如镜,倒映出整个韭香镇的景象——但那是扭曲的镜像,镇子倒悬,河水逆流,所有建筑都覆盖着暗红色结晶。
空洞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黑色金字塔。
金字塔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流动的暗红色数据流构成,表面每时每刻都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这些符文的形态,与《史鉴》被焚毁前显现的文字、与楚无涯额头的韭菜印记、甚至与林凡护身符上的齿轮纹路,都有着某种深层的同源性。
在金字塔底部,有十二个透明的、由某种能量构成的“茧”。每个茧里都封存着一个人形——
第一个茧里是楚无涯,但不是苏晴熟悉的那个,而是更年轻、眼神更锐利,穿着观测者的靛青长袍。
第二个茧里是林凡,但额头没有龙痕,反而双手结着古老的法印。
第三个茧里是墨心,但她的《史鉴》漂浮在身前,书页自行翻动,文字如锁链般缠绕着她的身体。
第四个茧里是古河,他的身体一半是苍老的船长,一半是不断扭曲的数据流。
第五、第六、第七...直至第十二个茧,里面封存的面孔,苏晴一个都不认识,但他们的衣着风格跨越了数万年的文明差异。
最令人心悸的是第十二个茧——里面空空如也,但茧壁上布满了挣扎的抓痕,内壁用暗红色的液体写满了同一个词,在无数种不同的语言中重复:
“林默...林默...林默...”
夜枭的啼鸣持续了九息。九息之后,山体恢复原状,空洞景象消失。但时间凝固的效果被打破了,所有人都恢复了行动能力。
“刚才...那是什么?”楚青衣声音发颤,她的剑掉在地上,暗红冰晶碎了一地。
林默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抠进泥土。他喉咙上的暗红电光已经消散,但留下了一圈焦黑的烙印。当他抬起头时,左眼的金色和右眼的暗红都淡去了,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
“那是...‘档案馆’。”林默的声音嘶哑得可怕,“‘归一会’保存‘原始样本’的地方。每个茧里,都是我在不同轮回中,最接近‘完整’的倒影化身。”
他艰难地站起来,走向菜园中央——那只苍白的手伸出的地方。“他们不是囚徒,是‘备份’。每一次轮回启动‘万象归一’,都会消耗一个备份。当备份用完...”他看向第十三个空茧的方向,“就需要新的‘容器’。”
“你就是那个新容器?”苏晴抓住他的手,掌心钥匙印记的光芒透过皮肤,与林默胸口的印记产生共鸣。
“我是...钥匙孔。”林默苦笑,“楚无涯是我的倒影,我是林默的残渣。但‘归一会’搞错了一件事——钥匙从来不在我身上。”
他指向苏晴的掌心:“在你这里。你是锁匠的女儿,是唯一能真正使用这把钥匙的人。但你父亲,那位真正的调律者,在七万年前把钥匙‘概念’化,植入了家族血脉。每一代只有一个女性后裔能觉醒,而觉醒的条件是...”
他看向天空。那三个暗红漩涡的眼睛已经完全睁开,正冷漠地俯视着下方。倒影网络构建进度:99.99%。
“是‘万物归一’协议启动的瞬间。”林默接上话,“当倒影网络即将覆盖一切,当所有‘差异’即将被抹平,钥匙才会真正苏醒。因为它的本质,就是‘差异’本身。”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苏晴掌心的钥匙印记突然脱离皮肤,悬浮到空中。它开始生长、变形,不再是钥匙的形状,而是一株纤细的、发光的植物——正是楚无涯额头的韭菜印记放大后的形态。植物的根系扎进虚空,枝叶向上延伸,每一片叶子上都浮现出一个不同的画面:
一片叶子上是楚无涯在韭香镇种韭菜;
一片上是林凡在地脉中穿行;
一片上是墨心在书写《史鉴》;
一片上是古河站在方舟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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