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二十分,台东区,某条老商店街后巷。
天道总司站在一家不起眼的店铺前。
招牌旧得褪了色,勉强能认出“山田钓具”几个字。
玻璃橱窗里堆着蒙尘的鱼竿和生锈的铅坠,看起来生意冷清得快要关门大吉。
他推门进去,门铃发出干涩的“叮铃”声。
店里比外面看起来更窄,两边货架塞得满满当当,空气里有股陈年的桐油和鱼饵混合的怪味。
柜台后面坐着个老头,六十多岁,戴着老花镜,正慢吞吞地给一卷钓线打蜡。
“欢迎光临。”老头头也没抬,“要什么自己看,价签都在上头。”
天道没动。
他站在柜台前,目光扫过店里每个角落——左边货架第三层有个塑料箱摆歪了,右边墙上的湿度计显示68%,柜台底下露出半截军用背包的带子。
“我来取预订的东西。”天道说。
老头这才抬起头,透过老花镜打量他。
几秒后,放下手里的钓线,站起身。
“预订?”老头走到柜台尽头,拉开一个抽屉,“名字?”
“天道总司。”
老头翻找的动作停了一下。
然后他从抽屉深处拿出个牛皮纸袋,很薄,看起来装不了多少东西。
“这东西……”老头把纸袋放在柜台上,没松手,“你确定要碰?”
天道伸手按住纸袋另一角。
两人隔着柜台对视。
老头眼神里有种久经世故的警惕,像在评估什么。
天道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手指稳稳按着纸袋。
“山田先生,”天道开口,声音不高不低,“您在这条街开了三十七年店。
经历过泡沫经济,经历过地震,经历过商店街从热闹到冷清。
您应该比谁都清楚——有些东西,不是假装看不见,它就会消失的。”
老头——山田——眼皮跳了跳。
他松开了手。
天道拿起纸袋,拆开。
里面只有三张照片和一张手写便条。
第一张照片拍的是夜晚的隅田川岸,模糊的镜头里能看出两个人影站在河边。
距离太远,脸看不清,但其中一个人的轮廓,天道认得。
是矢车想。
第二张照片是废弃工厂区的俯瞰图,地面有用红笔圈出来的几个区域。
圈出的地方都标着小字:“异常热源”、“局部低温”、“植物非正常枯萎”。
第三张照片最模糊,像是在高速移动中抓拍的。
画面上有个深色人影站在仓库阴影里,只能看清半个侧影,手里似乎拄着什么。
便条上只有一行字,字迹工整得近乎刻板:
“他们不是Worm。
他们更老。
他们在找东西。”
天道看完,把照片塞回纸袋。
“拍照的人呢?”他问。
山田坐回凳子上,重新拿起那卷钓线。
“走了。”他说,“三天前来的,买了套最便宜的入门钓竿,付现金。
我问他要不要办会员卡,他说不用,可能只来这一次。”
“长什么样?”
“普通。”山田慢慢转着钓线,“三十出头,穿灰色夹克,话不多。
就一点不普通——他挑鱼竿的时候,不是看牌子看价格,是掂重量,试重心,像在选武器。”
天道点点头。
他把纸袋折好,放进外套内袋。
“他还说了什么?”
山田沉默了一会儿。
店里只有旧时钟的滴答声。
“他说……”老头的声音压低了,“‘要是最近有穿黑西装、举止特别规矩的年轻人来打听,就把这个给他。
’我问他怎么知道会有人来,他说……”
山田抬起头,看向天道。
“他说,‘因为那家伙的爷爷,以前也常来你这儿买钓具。
’”
天道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
但山田注意到,这年轻人的眼神深了一瞬。
“我爷爷,”天道说,“确实喜欢钓鱼。”
“何止喜欢。”山田扯了扯嘴角,像在笑,又不像,“那老爷子可是个怪人。
台风天都要出海,说暴风雨里的鱼最有劲。
有次钓上来条快一米长的海鲈,当场就在岸边烤了分给街坊……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他摇摇头,继续打蜡。
天道站在柜台前,没走。
“您还知道什么?”他问。
山田手上的动作慢下来。
“小伙子。”他说,声音更低了,“我这店开了三十七年,见过的人比你这辈子吃过的米都多。
有真来钓鱼的,有借钓鱼谈生意的,有借钓鱼躲债的……还有借钓鱼盯梢的。”
他抬起眼,目光越过老花镜上缘,看向天道。
“最近这半年,盯梢的变多了。
而且盯的不是人,是河。”
“河?”
“隅田川,荒川,石神井川……都有人去。
不是钓鱼,是装模作样摆个竿子,眼睛却到处瞟,偶尔还拿个小仪器测水温测土壤。”山田哼了一声,“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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