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五,学习班的最后一日。晨光刚漫进磨坊,便裹着几分郑重——今天是结业考核的日子。李婶、福山爷爷、王大娘、春草,再加上陆劲洲,五人组成了考核小组,神色透着认真。刘红霞、赵小梅、孙建国站在磨坊中央,手不自觉地攥着衣角,眼底藏着几分紧张。
“别慌,”苏念棠作为主持,声音温和得像晨雾,“就把这半个月学的本事,实实在在亮出来就行。”
考核分了三关:理论问答、实际操作、问题解决。理论题不算难,李婶问刘红霞选豆的“三看标准”,福山爷爷考赵小梅熏豆腐干的火候把控,王大娘则问孙建国编织的基础绳结原理。三人答得虽有些磕巴,却把关键要点都抓牢了,没出纰漏。
真正的考验在实际操作。刘红霞要当场选完一簸箕豆子,要求坏豆、瘪粒总数不超过五粒;赵小梅得编一个巴掌大的小篮子,尺寸误差不能超半寸,编工还得均匀紧实;孙建国则要检查风车的传动装置,找出陆劲洲提前设好的故障点,再动手修好。
磨坊里静得能听见豆子落在簸箕里的轻响。刘红霞深吸一口气,手腕轻旋,金黄的豆子扬起又落下,坏豆像被她认出来似的,飞快地被拣到一旁;赵小梅的手指在柳条间翻飞,原本散乱的枝条,渐渐拢成了规整的篮形;孙建国蹲在风车旁,拿着小扳手逐个检查部件,没一会儿就盯上了那个松动的螺栓——正是陆劲洲特意拧松的“考题”。
考核结束后,五名考官去隔壁屋评议,苏念棠作为旁听也跟了过去。
“红霞选的豆子,合格率足足百分之九十八,”李婶先开口,语气里带着满意,“远超咱们定的百分之九十五标准。”
王大娘举起赵小梅刚编好的篮子,对着光看了看:“尺寸准,编得匀,收口也结实,拿出去能当样活儿。合格。”
“建国找故障用了三分钟,修复花了五分钟,”陆劲洲的话简洁明了,“速度和质量都够。”
全票通过。苏念棠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结业证书——是三张用红纸裁的奖状,上面用毛笔写着字,还盖了红星大队的红印章。纸虽简陋,却透着沉甸甸的分量。
“刘红霞同志、赵小梅同志、孙建国同志,”苏念棠捧着奖状,声音清晰,“在红星大队副业技术学习班学习期间,刻苦钻研,成绩合格,准予结业!”
三人接过奖状时,手都有些发颤。刘红霞的眼圈红了,声音带着哽咽:“谢谢……谢谢各位老师,这半个月,辛苦你们了。”
“该谢的是你们自己,”李婶拍了拍她的肩,眼里满是认可,“是你们肯学、肯钻,才把本事学到了手。”
中午,队里在食堂办了场简单的欢送会。后厨特意加了菜——白菜粉条里多放了几片腊肉,香气飘得满屋子都是。大家围坐在长条桌旁,筷子夹着菜,嘴里聊着这半个月的事儿,笑声时不时飘出窗外。
春草最舍不得刘红霞,拉着她的手不放:“红霞姐,你回去了可得常给我写信!咱们之前说好的,你们教我们编凉席,我们教你们新的编织花样,可不能不算数!”
“肯定不算数!”刘红霞用力点头,眼里闪着光,“我回去就跟公社说,组织妇女们学选豆、学熏制,把你们的标准都带回去。”
赵小梅和王大娘也热络得像一家人。王大娘握着她的手,细细叮嘱:“小梅啊,你手劲足,编出来的东西结实,这是你的长处。回去再练练匀劲儿,往后肯定能又快又好。”
“大娘,我记着呢,”赵小梅听得认真,“您教的‘三层夹心法’我也背下来了,回去就教给我们公社的妇女,让大家都能做耐用的草垫。”
孙建国则一直挨着陆劲洲坐,问题一个接一个冒出来:“陆师傅,风车叶片换成薄铁皮行不行?会不会更轻、转得更快?”“飞轮的重量怎么算才最合适?重了转不动,轻了又没劲儿。”“传动装置老生锈,有没有啥好办法能防着?”
陆劲洲耐心地一一解答,末了看着他,语气郑重:“建国,你爱琢磨是好事,但记住,技术得跟着实际走。再精巧的设计,要是不符合当地的条件,用不上,那也是白搭。”
“我记住了!”孙建国重重点头,把这话刻在了心里。
饭后,三人开始收拾行李。来时带来的铺盖卷要重新捆紧,搪瓷盆、搪瓷缸得装进网兜,最宝贝的是那些笔记本——每人都记了厚厚一本,纸页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字和草图,是这半个月的心血。
苏念棠和陆劲洲还为他们准备了礼物:每人一包真空包好的豆腐干,一个新编的小篮子,还有一本手抄的技术要点汇编。刘红霞的那本侧重选豆和熏制的细节,赵小梅的着重编织技法和花样创新,孙建国的则满是机械原理和维护技巧。
“这……这太珍贵了……”孙建国摸着那本手抄本,纸边已经被翻得起了毛,上面是陆劲洲工整的字迹,每一个公式、每一张草图都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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