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胥氏背着行囊走出部落范围,脚下的路从熟悉的林间小道,渐渐变成陌生的山野荒径。洪荒的山林间,本应暗藏凶险——密林中可能潜伏着觊觎生灵的妖兽,深谷里或许盘踞着吐信的毒蛇,就连看似平静的草丛,也可能藏着带毒的虫豸。可奇怪的是,自她踏入山林,周遭的气息便格外温和:原本在树梢上嘶鸣的凶鸟,见她走来便悄然飞走;草丛中窸窣作响的野兽,只探出脑袋望了她一眼,便转身遁入密林;就连山间的溪流,也仿佛特意放缓了流速,清澈的水面映出她的身影,温顺得不像话。
她不知道,一股无形的“人道气运”正如同薄纱般萦绕在她周身。这股气运源自洪荒天地对人族新生的期许,带着伏羲残魂转世所引动的天命之力,悄然驱散了山林中的凶险。她只当是母亲给的兽牙项链起了作用,抬手摸了摸脖颈间冰凉的虎牙,心中安定了几分,脚步也愈发坚定。
行至第三日,她来到一处背靠青山、前临溪流的谷地。这里的草木格外繁茂,野花顺着山势铺成彩色的花毯,溪流清澈见底,水底的鹅卵石清晰可见,偶尔还有几尾小鱼游过。更让她欣喜的是,谷地东侧有一处天然形成的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洞内干燥平整,还能避风挡雨——这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安身之所。
华胥氏放下行囊,先是清理了洞内的碎石与落叶,又用带来的麻布铺在地面,做成简单的床榻;接着,她在洞口搭建了一道低矮的篱笆,既能阻挡小型野兽闯入,又能让阳光透过缝隙照进洞内;最后,她在溪流边开辟了一小块空地,打算种上从部落带来的野麦种子。忙完这一切,天已近黄昏,她坐在洞口的石头上,看着夕阳给青山镀上金边,听着溪流潺潺的声响,心中第一次有了“安稳”的感觉。
日子一天天过去,华胥氏渐渐适应了山林中的生活。她熟悉了周围的地形,知道哪片山坡上长着可食用的野菜,哪片树林里有酸甜的野果,哪处山崖下能找到治疗伤痛的草药;她学会了用石刀制作简单的捕猎工具,在溪流边设置陷阱,偶尔能捕到几只野兔或山鸡,改善伙食;她还会在傍晚时分,坐在洞口梳理草药,将晒干的草药分类存放,以备不时之需。
而她的小腹,也随着日子的推移一天天隆起。从最初的微微凸起,到后来如同抱着一个圆鼓鼓的陶罐,走路时需要用手轻轻托着,才能保持平衡。起初,她还会按照部落里的经验推算预产期,想着孩子或许会在秋冬之交降生,可直到寒冬过去,春风再次吹绿山谷,她腹中的孩子依旧没有要降生的迹象。
这一等,便是整整一年。
当山间的野花开到第三轮时,华胥氏看着自己依旧高耸的小腹,心中难免泛起一丝不安。她曾听说,部落里的女子怀孕,最多十个月便会生产,从未有人像她这样怀了一年还未临盆。她忍不住将手放在小腹上,轻轻抚摸着,腹中的孩子似乎察觉到她的担忧,轻轻蠕动了一下,像是在安慰她。感受到这细微的动静,华胥氏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她笑着喃喃道:“好孩子,娘不急,娘等你准备好。”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安心等待的日子里,部落里的父母与老族长,曾一次次偷偷来到山林探望她。
第一次来的是她的父母。那是华胥氏离开部落半个月后,母亲整日以泪洗面,念叨着女儿是否安好,父亲虽嘴上不说,却常常在夜里对着山林的方向发呆。终于,在一个清晨,老两口瞒着族人,偷偷带上一些干粮与布料,循着华胥氏留下的踪迹,一路找到了谷地。当他们看到华胥氏正在洞口晾晒草药,面色红润,精神也好,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只是看到女儿隆起的小腹,母亲又忍不住红了眼眶,拉着华胥氏的手哽咽道:“我的儿,委屈你了。”父亲则默默地帮她加固了洞口的篱笆,又教她如何在冬季储存食物,直到夕阳西下,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之后的日子里,父母每隔一两个月,便会偷偷来探望一次。他们从不靠近洞口,只是远远地看着华胥氏的身影,确认她安好后,便悄悄留下带来的物资,转身离开。他们怕打扰华胥氏的生活,更怕被族里的人发现,给女儿带来麻烦。
老族长的探望,则更为隐秘。他年事已高,不便长途跋涉,却始终牵挂着华胥氏的安危。每当族里的猎手去山林狩猎,他都会偷偷嘱托猎手,绕路去华胥氏所在的谷地看一看,回来后向他禀报情况。有一次,他实在放心不下,便亲自带着两个亲信,趁着夜色来到谷地附近。借着月光,他看到华胥氏的山洞里透出温暖的火光,听到她轻声哼着部落里的歌谣,心中的愧疚与担忧才稍稍缓解。可当他得知华胥氏怀孕一年仍未生产时,眉头又紧紧皱起,对着身旁的亲信叹道:“这孩子的来历,果然不一般,只盼着不要给华胥带来灾祸才好。”
无论是华胥氏父母的牵挂,还是老族长的担忧,都没能逃过两个人的眼睛——他们正是身处众生谷的尘因与玄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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