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伴陶氏说起儿子文铮为了糊口,不得不放下书本去给人砍柴,文夫子身子颤抖着,干裂的嘴唇哆嗦着却是悲伤到发不出一点的声音。
李怀义压下心酸,放下肩上的背筐,从里面取出那10斤大米和两葫芦水,“师傅,这是我小妹让我给你们带来的,这里有十斤米,还有这两个葫芦里是干净的水,师娘,您去拿个盆来,我把水倒出来,这葫芦……我小妹还有用处。”
昏暗的房子里,瞬间静的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文夫子和陶氏都直勾勾地盯着那白花花的米粒和葫芦,仿佛像是做梦一般,不敢动,生怕一动,这梦就醒了。
文夫子率先反应过来,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挣扎的就要挪下床,枯瘦的手也跟着摆动着:“怀义啊……不可,快……快收起来,拿回去,我们……我们不能……不能要你们的粮食。”
陶氏也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慌忙上前扶住老伴快要掉下床的身子,声音带着哭腔“怀义啊,好孩子,你的心意师娘知道,可这……这粮食太金贵了,你们家那么多口人,日子肯定比我们家还难熬,你快拿回去,给家里人吃,我们不能拖累你们呀。”
李怀义看着两位老人这般,心中更是感动和酸楚,他脸上浮现出一抹笑,语气放轻说:“师傅,师娘,你们就放心收下吧,我家现在……现在情况好多了,家里的粮食还够,这米和水,是我家小妹让我给你们带来的,你们省着点用,好歹能多撑一段时间,等着铭弟回来,一家人总能想想办法,你们要是不收,我这心里更难受。”
文夫子还是不肯,摇着头:“怀义,你……你别骗师傅……这年景,谁家能有粮食,谁家能有好日子,你快拿回去。”
李怀义知道不说清楚,他们不会收的,就说有个远房亲戚带了点粮食到村子换物品,换完就走了,现在家里的情况的确是好了些,他语气真诚,眼神清澈,再三保证自家真的还有。
看着他坚决的态度,文夫子和陶氏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动摇和希冀,挣扎了许久,陶氏才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袋沉甸甸的大米,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怀义……谢谢……谢谢你……也谢谢你妹妹……这……这可是救了我们一家子的命啊……”
文夫子也别过头去,用袖子使劲擦了擦湿润的眼睛。
李怀义这才松了口气,帮着陶氏将两个葫芦里的水倒进她找来的一个旧陶盆里。
看着盆里那清澈的水,文夫子和陶氏又是一阵恍惚。
李怀义试图安慰两人,“师傅,师娘,你们也别太绝望,也许……也许这干旱马上就要结束了呢?”
文夫子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疲惫“唉……第一年大旱的时候,我们就这样想,第二年也是……可是,这都第三年了……老天爷,是不给人活路了……”
李怀义心中也是一沉,他知道,就算是干旱结束了,还会有其他的灾难,可是他不能说,说了又能怎么样,只能彻底压垮这一家。
他起身向文夫子和陶氏行礼:“师傅,你好好保重身体,师娘,你也照顾好自己,我有时间再来看望你们。”
离开文家,走在萧条的街道上,压抑的情绪挥之不去,灾年如此,朝廷无能,未来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他正低着头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口干涸的水井旁,忽然,他看见井边站着一个穿着素雅的姑娘,那姑娘身形单薄,脸上却布满悲伤与绝望,她的身体微微前倾,眼看就要朝着那枯井跳下去。
李怀义大声阻止“姑娘,不可!”
也顾不上什么礼节,快速冲了上去,一把牢牢抓住了那姑娘的胳膊,用力将她从井边拽了回来。
那姑娘被他拉得踉跄后退了几步,抬起一张俊俏却毫无血色的脸庞,眼睛里全是泪水和绝望,她声音凄楚的看向李怀义“公子,你放开我……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明天……明天我就要跳进一个地狱般的火坑…我…我不想嫁给那个浪荡无耻之徒,可我没办法……我爹娘没办法,我哥哥也没办法……连我的亲祖母都在逼我……与其以后屈辱的活着,我还不如现在就死了好”,说罢,便使劲挣扎着,想摆脱李怀义的手。
李怀义紧紧抓着她的胳膊,不敢松开,看着她绝望的眼睛,他放缓了声音,劝道:“姑娘,蝼蚁尚且偷生,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啊,你看看这世道,大旱三年了,每天饿死渴死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每天挖草根、剥树皮,甚至……甚至吃土,就为了能活下去,他们很难,很苦,可是他们还在挣扎着活着,因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也许事情还有其他解决的办法呢?你若是就这么死了,可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那姑娘,正是知县千金常轻颜,她听着眼前之人真诚急切的话语,看着他眼睛里毫不作假的关切,她又想到了父亲为了全县百姓愁白的头发,想到了母亲偷偷抹泪的样子,想到了大哥反抗祖母时的坚决,也想到了那些挣扎求生的百姓……她眼中的死气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混合着无奈、悲戚得复杂情绪。
常轻颜放弃了挣扎,整理了一下衣服,眼神变得坚定,她看向李怀义,“公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李怀义,放开她的胳膊,“姑娘你问。”
常轻颜看向前方那片干枯的土地,“公子,觉得,大义和小义之间,该如何选择。”
李怀义诧异的看向她,他不明白,这位姑娘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是按照心里想的说“人活一世,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随之心也,大义和小义,如何选择,当是看你觉得值不值得。”
常轻颜,认命了一般,喃喃自语“值不值得,当是值得吧,我一个人的命罢了。”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怀义,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拱手道“谢谢公子解惑,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说完,便不再犹豫,挺直了单薄的脊梁,转身离开。
李怀义看着那姑娘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她最后那句后会无期有些奇怪,但见她似乎放弃了轻生的念头,也松了口气,继续朝着客栈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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