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海六号”沿多瑙河驶入维也纳时,初夏的阳光正为圣斯蒂芬大教堂的哥特式尖顶镀上金边。甲板上的人都屏息凝神——多瑙河的碧波上,载着葡萄酒桶的驳船缓缓划过,船工的德语号子混着水汽飘来;河岸的环城大道旁,穿着刺绣马甲的哈布斯堡贵族与戴三角帽的商人并肩而行,街头的甜点摊摆着淋着巧克力酱的萨赫蛋糕,与江南的桂花糕在市集上相邻而放,空气中交织着巧克力的醇厚、葡萄酒的果香与东方香料的清冽。但这份中欧风情下藏着剑拔弩张的张力,小豆子用望远镜望去,霍夫堡皇宫的广场上,哈布斯堡的皇家卫队正列着方阵,火绳枪的枪口对准河面,为首的将领腰间佩着西班牙风格的长剑——那是查理五世直属的“金羊毛骑士团”成员。
“查理五世的顾虑比弗朗索瓦一世更复杂。”秦峰将刚从维也纳华人商栈换来的密报铺在导航台上,密报是用米汤写就的,浸过碘酒后方显字迹,“他既是西班牙国王,又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哈布斯堡贵族们担心‘靖朔海链’会冲击他们的香料垄断权,联名上书要求驱逐我们;但新兴的维也纳商人却盼着通商,多瑙河的船工更是因为航道淤塞怨声载道——查理五世现在是两边都不想得罪,干脆下了‘静观令’,不准我们靠岸,也不准贵族动武。”他指着远处的多瑙河弯道,“你看那片浑浊的水域,哈布斯堡贵族偷偷在航道里投了碎石,还凿沉了一艘旧船堵塞河道,想让我们‘自证船技拙劣’。”
小豆子刚将“巴黎同心仪”的内河预警器调试完毕,托马斯就急得拍了导航台:“仪器指针乱跳!多瑙河比塞纳河复杂,支流比头发还多,还有人工开凿的运河网,水流时而分流时而交汇,浅滩预警器根本跟不上——刚才差点撞上暗礁!”阿依娜则拿着从河边舀来的水样皱眉:“华人商栈的掌柜说,多瑙河下游在闹‘蓝藻病’,喝了河水的人会腹痛呕吐,宫廷御医说是‘河神发怒’,根本找不到医治的法子。”索菲亚正对着霍夫堡皇宫的巴洛克式浮雕写生,突然眼睛一亮:“这些镀金浮雕的光影技法,和拜占庭的金箔镶嵌画有异曲同工之妙——巴洛克艺术推崇‘宏大与融合’,这是我们打动查理五世的突破口。”
小豆子翻到传承手记中沈父与神圣罗马帝国商人通商的记载,沈青辞用朱笔在旁批注:“哈布斯堡重权术更重实利,信王室荣誉如信神权。破局需以航道证实力,以医术安民心,以艺术通帝心。”他立刻分工:“托马斯,你带着西洋学子去维也纳天文台,用天文钟结合中欧的‘北斗星历’,改造‘同心仪’的‘多河道适配功能’——多瑙河的支流随季节变道,得让仪器同时监测主航道与支流的水流;卡里姆,你和贝都因学子去见维也纳商会会长沃尔夫,他是新兴商人的领袖,用‘香料贸易翻倍’的前景说服他联合施压宫廷;阿依娜,你带着西域草药和《巴黎防疫方》去多瑙河下游的平民区,治好‘蓝藻病’患者,船工的支持比贵族的奏折管用;索菲亚,你去见宫廷画家鲁本斯,用拜占庭金箔技法结合巴洛克光影,画一幅《多瑙河与长江共生图》,查理五世是鲁本斯的资助人,肯定会来看;玛莎,你带着江南的桂花蜜和桑给巴尔的丁香,去见维也纳最有名的甜点师,做一款‘丁香桂花萨赫蛋糕’——贵族的味蕾最容易软化;我和秦峰去见皇家顾问施马尔卡尔登,先摸清查理五世的真实底线。”
皇家顾问施马尔卡尔登的座船“金羊毛号”驶来时,船帆上绣着哈布斯堡王朝的双鹰纹章,与“靖海六号”的蔷薇狼尾旗在多瑙河上相映。当小豆子将“巴黎同心仪”放在谈判桌上时,施马尔卡尔登的目光立刻被青金石底盘上的航线吸引:“这仪器能测塞纳河的浅滩,可多瑙河有七条主要支流,去年我们有五艘运盐的船,都在支流交汇处搁浅了。”小豆子转动仪器,按下托马斯刚加装的“支流监测键”,指针瞬间分出七个小箭头,分别指向施马尔卡尔登带来的多瑙河图册上的七个空白点:“您看这里,哈布斯堡贵族偷偷在支流里投了碎石,故意不在图册标注,等我们搁浅就说‘东方仪器无用’。”他掏出一袋碎石样本,“这碎石上有贵族庄园的蜡封,和您办公室里贵族呈文的蜡封一模一样。”
施马尔卡尔登的脸色瞬间凝重——他本就不满贵族垄断贸易,当即松口:“我可以带你们的航道图进宫,但查理五世最在意‘王室尊严’,你们得证明通商不会让哈布斯堡‘失了体面’。”与此同时,阿依娜在多瑙河下游的平民区已经搭起了医棚。她用西域的甘草和莲子熬成“清浊汤”,又教百姓用桑给巴尔丁香煮水消毒,还发现蓝藻怕“薄荷与薰衣草的混合汁液”,便用中欧的薄荷与西域的薰衣草熬成药剂,泼洒在污染的河面上。三天后,浑浊的河水变清,上百位患者痊愈,多瑙河的船工们自发地扛着锄头,跟阿依娜去清理航道里的碎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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