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万华证道儒祖,将文明秩序之理永铭天道,倏忽间已过数百载。
这数百载,于洪荒而言不过一瞬,然天地间气息,却已悄然不同。
那新生的儒道法则,虽只如涓涓细流汇入浩瀚天道之海,却也润泽了无数角落,改易了许多细微的“理”。
三十六书院行走散布各方,或扬或抑,或成或挫,终是将“儒”之名、之实。
播撒开去,在仙道、巫道、妖道、鬼道、乃至最广袤的人道中,都激起了或明或暗的涟漪。
东海万道书院,气象愈发恢弘。每日皆有四方修士、人族贤达乃至异族使者前来求学、论道、观察。
书院外围,自发形成了数个人族聚居的镇邑,秩序井然,文明气息浓郁,被视为洪荒难得的“净土”之一。
然这一日,端坐于文华秘境深处的万华,忽地心有所感,自深定中醒来。
他眉心那枚已与洪荒儒道本源紧密相连的“太极道印”,传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悸动。
并非警示,亦非吉兆,而是一种宏大、漠然、带着劫运消长气息的“潮汐”感。
“天地劫气,开始郁结了么……”万华目光穿透秘境,望向那冥冥不可测的天道深处。
自他成道祖,对洪荒根本法则的感知愈发敏锐。他能“看”到,那维持天地平衡的阴阳、清浊、造化、毁灭等诸多根本法则。
在经过漫长岁月的相对平稳后,又开始进入新一轮的活跃与碰撞周期。
无量因果纠缠,众生业力淤积,如地火奔涌,需寻一出路。此乃天地自我调节之“劫”,亦是众生争渡之“机”。
几乎同时,一道古朴、淡漠、至高无上的道韵法旨,无视一切时空阻隔,直接响彻在所有混元圣人的道心深处:
“大劫将至,因果需清。诸圣速至紫霄宫议事。”
法旨简短,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正是道祖鸿钧之声!
万华神色微凝。他虽已证道祖,开创儒道一脉根本法则,但论及在洪荒的资历、与鸿钧的渊源,乃至对这等天地大劫的掌控经验,终究尚浅。
鸿钧召集诸圣,显然是要商讨应对此劫之策。这对他,对儒道,既是前所未有的考验,也可能是莫大的机遇。
他略作沉吟,并未立即动身。
神念扫过书院内外,扫过那行道舆图上三十六点灵光,以及那些围绕灵光涌动的暗流。
南方之地,陈国。
顾守仁面临的局面已至紧要关头。黎国大军压境,号称十万,兵锋直指陈国边境要塞“虎牢关”。
黎侯祭出“讨伐异端,匡扶商礼”的大旗,不仅自身精锐尽出,更裹挟了附近两个畏惧黎国兵威的小国军队,声势浩大。
陈国举国震动,虽有新法带来的国力提升,但军力对比依然悬殊,朝中保守派再度鼓噪,要求驱逐顾守仁以息黎侯之怒。
顾守仁立于虎牢关城头,身后是陈侯亲自授予的“督军”节杖。
身旁是书院护法院派来的一队精锐弟子,以及陈国新军将领。他面容清癯,目光坚定。
手中《行道录》已记载了陈国变法以来的点滴,更分析了黎国看似强大背后的虚浮——内部贵族倾轧、对附庸国压榨过甚、军纪废弛。
他并非不通兵事,儒道亦有“足食足兵”“以正守国”之论。
“黎侯无道,以力逞凶,悖逆商王‘柔远能迩’之训,更违天地新生之‘公正’‘信义’法则。”
顾守仁对众将道,“我军新立,贵在纪律严明,上下同欲。守关不出,挫其锐气;
遣使联络其他受黎国压迫的方国,陈说利害;同时,将黎国大军残暴、沿途劫掠之证据,设法呈递朝歌!
商王乃天下共主,岂能坐视一方诸侯无故征伐、破坏王化?”
他一面加固城防,组织军民联防,运用儒道中关于“组织”“协调”的智慧,将守城事务安排得井井有条;
一面派能言善辩且精通隐匿之术的弟子,携带重礼与血书,秘密前往商都朝歌。
以及南方其他几个与黎国有宿怨或受其威胁的较大方国。
大战一触即发,儒道在南方面临的第一次重大生存考验,即将到来。
西方之地,青木岭。
黑风王麾下先锋大军已至,妖云遮天,煞气冲霄。木魈部族及“青木之约”的十几个部落联军,依托山林地形布防。
但面对黑风王麾下训练有素、悍不畏死的妖军,显得颇为吃力。
庄恕奔走于各部之间,以“唇亡齿寒”“信义为重”激励士气。
更将儒道中关于“阵势”“地利”“以柔克刚”的理念,结合妖族特性,简化为一些实用的配合战术。
他深知硬拼绝非上策。在护法院小队队长的建议下,庄恕做了一件大胆之事:他将黑风王为满足私欲。
肆意征伐、吞噬弱小部落,破坏西方之地生态平衡的恶行,详细记录。
并附上“青木之约”部落渴望和平、愿意遵守基本妖族秩序的联名血书,通过特殊的传讯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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