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离是在第二天深夜,如同真正的影子般回到龙渊基地的。他带回来的不仅是王铁柱分队全员安全抵达接应点的消息,还有他凭借个人高超侦察技巧,对黑云坳地形和敌情的进一步补充印证。
“……王铁柱的判断基本准确。日军在该处部署约一个加强分队,配备两挺轻机枪,据点依岩洞而建,易守难攻。但其取水路线确为弱点,且他们过于依赖隘口地利,侧翼警戒相对松懈。”墨离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但话语里的信息却分量十足。
李昊、赵卫国、林静婉围在铺开的地图前,上面已经根据王铁柱的电报和墨离的补充,标注得密密麻麻。
“这帮小子,还真行!”赵卫国看着地图,脸上满是欣慰,“不仅摸了底,还捅了马蜂窝,关键是全身而退!老子带的兵,就是不一样!”他这话,已然将这批学员视作了自己的嫡系。
林静婉则更关注细节:“墨教官,你观察到他们的通讯方式了吗?除了哨子,有没有电台天线?”
“据点顶部有简易天线,但型号老旧。他们主要依靠哨音和旗语进行内部联络,与后方联系频率不高,应在早晚固定时段。”墨离答道。
李昊的手指在地图上黑云坳的位置轻轻敲击着,目光锐利。“一个加强分队,卡在这里,不像是单纯为了劫掠粮队。他们是在建立前哨,试图锁死我们根据地向东的触角。王铁柱他们这一闹,等于告诉鬼子,我们注意到这里了,而且有能力摸到他们的眼皮底下。”
“那还等什么?”赵卫国摩拳擦掌,“趁他们被惊动了但还没完全反应过来,集中咱们教导队的力量,配合附近的主力连,连夜端了它!正好用实战给学员们再上一课!”
李昊却缓缓摇了摇头。
“端掉一个据点容易。但打掉了这个,鬼子还会在别处再建一个,而且戒备会更严。我们要的不是一时畅通,而是要夺回这片区域的主动权,让鬼子不敢轻易在这里设卡。”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计算的光芒:“王铁柱他们带回了情报,也完成了‘惊蛇’的第一步。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不是打草,而是‘引蛇出洞’,然后……‘剥鳞抽筋’。”
“引蛇出洞?”赵卫国和林静婉都看向他。
“鬼子现在知道有一支精干的小股部队在活动,他们会紧张,会加强戒备,但也一定会想办法找出并消灭我们。”李昊解释道,“我们要利用这种心理。”
他指向地图上几个点:
“第一,让王铁柱分队在三号接应点休整后,不必返回。让他们分成两个小组,在黑云坳侧翼不同方向,继续实施骚扰。用冷枪、诡雷,制造无处不在的假象,让鬼子觉得我们人不少,而且就在他们周围。但要严格控制接触,一击即走,绝不恋战。”
“第二,墨离,你再辛苦一趟。带上电台,前出至黑云坳与鬼子后方据点之间的区域潜伏。你的任务是监听鬼子可能的通讯,并观察是否有援兵出动,以及出动兵力、路线。”
“第三,静婉,我们需要一些‘小玩意儿’。能不能赶制一批遥控起爆的……嗯,大威力爆竹?声音要响,动静要大,但杀伤力可以忽略不计。”
林静婉略一思索,点了点头:“材料有限,但制造能产生巨大声响和烟雾的装置没问题。”
“好!这些东西,交给王铁柱他们使用。在骚扰的同时,在不同地点遥控引爆,进一步制造混乱,扩大我们的实力和活动范围。”
赵卫国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你是想……把黑云坳的鬼子逼出来?或者,把他们吓住,向后方求援?”
“两者都有可能。”李昊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如果他们被骚扰得不胜其烦,又判断我们有一定实力,很可能派出部队出来清剿。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在野外伏击他们,比攻坚据点代价小得多。”
“如果他们胆小,向后方求援,那就更好了。”李昊的手指重重点在鬼子后方据点与黑云坳之间的道路上,“墨离就能提前预警。我们可以选择打他们的援兵,或者,趁黑云坳兵力空虚,由你老赵带领教导队主力,伪装成主力部队,做出强攻据点的姿态,进一步施压。”
“虚虚实实,疲敌扰敌,创造战机!”赵卫国眼睛亮了,“妙啊!这样主动权就完全在我们手里了!”
“不止如此。”李昊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这也是对学员们更进一步的实战锻炼。王铁柱他们小组,锻炼的是敌后生存、骚扰与情报收集;后续可能参与伏击或佯攻的学员,锻炼的是正规作战与协同。我们要让每一份力量,都在实战中得到淬炼。”
他收回目光,语气坚定:
“告诉王铁柱,新的任务下达。告诉他们,前期的成功只是开始,真正的考验现在才来临。教导队这把‘利刃’,需要用鬼子的犹豫和恐惧,来磨得更快,更亮!”
命令很快通过电台传达下去。基地里,林静婉带着技术组连夜赶制“声光弹”,赵卫国开始筛选队员,构思伏击或佯攻的战术细节。墨离稍事休息,再次消失在夜色中。
龙渊基地,这台刚刚诞生的战争机器,在李昊的操控下,开始围绕着黑云坳这个点,精密地运转起来。一张无形的大网,正悄无声息地撒向那些占据险要的日军。
磨刀之声,已在太行山的夜色中,铮铮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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