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内的空气凝固了,油灯的火苗似乎都停止了跳动。赵卫国关于物资存量的报告,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每个人心头。一个月,在敌人即将发起的、前所未有的高压封锁下,这个时间显得如此短暂而脆弱。
李昊的目光从电台移开,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赵卫国的焦虑,墨离的沉静,林静婉的专注,还有周围队员们眼中那混合着担忧与不屈的光芒。他知道,此刻自己任何一丝犹豫或慌乱,都会被放大,动摇这支队伍的根基。
“一个月……”李昊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稳定感,“不算短。”
众人一怔,看向他。
“我们刚进山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连个像样的窝都没有。”李昊走到洞壁前,手指拂过粗糙冰冷的岩石,“现在我们有了这个相对安全的洞窟,有了改造过的电台,有了缴获的技术资料和设备,更重要的是,我们这些人还在,心气还在。”
他转过身,目光变得锐利:“南造云子想用封锁和压力逼我们出去,或者困死我们。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忌惮我们!忌惮我们拿到的东西,忌惮我们还活着,还能战斗!她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只靠一两个诱饵或小规模扫荡来对付我们了,她必须动用更大的力量,这说明她急了!”
这番话像一股热流,注入有些凝滞的气氛中。队员们挺直了腰杆。
“但光靠心气,扛不住鬼子的枪炮和封锁。”李昊话锋一转,“我们必须主动破局。而破局的关键……”他指向那台电台,“可能就在这里。”
林静婉眼睛一亮:“队长的意思是……利用监听?”
“对。”李昊点头,“南造云子调动大军,组织大规模封锁和扫荡,必然涉及频繁、复杂的通讯协调。部队调动、物资调配、空中侦察指令、封锁线部署……这些都会在电波中留下痕迹。我们的电台现在能听到更多,这就是我们的眼睛和耳朵!”
他走到监听点的记录本前,翻看着那些零碎的记录:“我们需要更系统、更有针对性的监听。不再只是记录特征,而是要尝试分析这些信号背后的‘语言’。”
“可我们听不懂鬼子的话,也破译不了密码。”赵卫国皱眉。
“不需要完全听懂,也不需要破译密码。”李昊解释道,“我们可以分析‘模式’。比如,某个频率突然在非惯例时间出现密集通讯,可能意味着该区域有异常调动;某个固定台站信号强度持续增强,可能意味着其所在据点兵力或设备增加;不同频率之间通讯的先后顺序和间隔,可能反映出指挥层级和行动节奏……”
他看向林静婉和监听小组的学员:“这需要更专业的分析和记录。静婉,你带领监听小组,调整监听重点。第一,密切监控我们之前发现的、疑似哑泉沟的那个固定台站(频率C),记录其每日通讯时长、信号强度变化,以及是否有新的、与之关联的临时信号出现。第二,扩大对日军常用战术通讯频段的扫描,特别注意那些突然活跃或沉寂的频率。第三,尝试记录一些重复出现的、短促的报务信号特征,哪怕不知道内容,先记下它们的‘指纹’。”
林静婉迅速领会:“我明白了!就像辨认不同人的脚步声或咳嗽声。即使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能通过他们‘说话’的方式和频率,推断他们在做什么,甚至……预测他们下一步可能做什么。”
“没错!”李昊赞许道,“同时,墨离。”他转向沉默的侦察队长,“你们小组的任务要调整。放弃对广泛区域的侦察,收缩回来,专注于验证监听信息。比如,如果监听发现黑云坳方向通讯异常活跃,你们就想办法抵近观察,看是否有部队集结或物资囤积。如果发现某个新频率出现,你们就尝试在对应方位寻找可能的日军新建据点或活动迹象。监听提供线索,你们去实地印证。”
“是。”墨离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这种虚实结合的方式,远比盲目侦察高效,也安全得多。
“老赵,”李昊最后看向赵卫国,“你负责洞窟内部的绝对安全和管理。严格控制物资消耗,制定最严格的配给方案。组织队员加固洞窟防御,设置更多预警和陷阱。同时,体能和战术训练不能停,要让大家保持临战状态,但也要注意保存体力。”
分工明确,思路清晰。原本沉重压抑的气氛,被一种目标明确的紧张感所取代。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监听小组的工作强度陡然增加。他们开始轮班,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守在耳机前。记录本上的内容不再是简单的信号特征,开始出现关联分析:“频率C 今日通讯较昨日提前15分钟开始,时长增加20%,信号强度稳定。频率A 在频率C通讯结束后十分钟内异常活跃,疑似接收指令后部署行动……”
林静婉则带着技术组,尝试对电台进行更精细的调整,试图分离重叠的信号,甚至尝试用缴获的元件制作一个简陋的、可以测量信号强度微小变化的辅助仪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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