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军在 “一线天” 古道取得辉煌大捷的同时。
东路战场,宗泽和他麾下的数万义军,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自从他们遵从皇帝的血书密令,放弃了正面驰援,转而执行对金军东路后方的破袭战以来,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天。
这五天里,他们打得很苦,也很憋屈。
金军东路军的主帅,完颜宗望,显然比西路的完颜宗翰要狡猾,也谨慎得多。
他在吃了几个小亏之后,立刻就加强了对自己后勤补给线的所有重要据点的防御。
他将那些粮仓和渡口,都用重兵围得如铁桶一般,让宗泽的义军根本找不到任何下嘴的机会。
他们就像是一群围着刺猬打转的狼,虽然能让刺猬感到紧张和烦躁,却始终无法给它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这一日,傍晚。
宗泽的大帐之内,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十几个义军的将领,围着一张巨大的地图,吵得是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他们争论的焦点,只有一个:
白马渡。
黄河岸边,一个极其重要的渡口,也是金军东路军最重要的一个粮草和兵员的中转枢纽。
只要能端掉这里,那完颜宗望的东路军,就等于被斩断了一条臂膀。
可问题是,谁都知道这里重要,完颜宗望自然也知道。
他在这里布置了超过五千名精锐,和大量的防御工事,简直就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小型城池。
“宗帅!不能再犹豫了!”
一个性子最急的将军,红着眼睛嘶吼道,“咱们就集结主力,跟他硬拼了!”
“就算是把咱们这几万弟兄全都填进去,只要能拿下白马渡,也值了!”
另一个相对冷静些的将军,却立刻反驳道:“胡闹!”
“咱们是义军,不是死士!”
“要是把人都拼光了,就算拿下了白马渡,又有什么意义?”
“到时候金人的援军一到,咱们还是死路一条!”
“那你说怎么办?就这么干看着?”
“总比去白白送死强!”
帅帐内,吵成了一锅粥。
而主位上的宗泽,却始终一言不发。
他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像两把生了锈的铁锁。
他又何尝不知道白马渡的重要性,可他也同样知道,强攻是何等的愚蠢。
他陷入了一个和几天前种师道几乎一模一样的两难境地。
就在他心烦意乱,束手无策之际,一个清朗而又坚定的声音,在帐篷的角落里响了起来:
“大帅。”
“末将以为,强攻白马渡,乃是下策。”
“无论是胜是败,都正中了完颜宗望的下怀。”
这个声音不大,却像一股清泉,瞬间就让整个嘈杂的帅帐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循声望去。
他们看到,一个身材挺拔,面容坚毅,眼神却亮得如同星辰一般的年轻小校,
正缓缓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他正是岳飞,那个在前几次小规模的战斗中,就已经引起了宗泽注意的年轻人。
“哦?”
宗泽看着他,眼中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你且说说看。”
“以你之见,该当如何?”
岳飞对着宗泽,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然后,他走到了那副巨大的地图前。
他没有丝毫的紧张和怯场。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飞快地移动着,仿佛整个战场的态势,都早已在他的心中了然。
“大帅请看。”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这白马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军若要强攻,必然伤亡惨重。”
“况且,完颜宗望其人狡猾多智,他在此处布下重兵,未必就不是在引诱我军主力前去决战。”
他这番话,说得在场的不少老将都是连连点头。
一个将领忍不住问道:“那你小子,说了半天,不还是没办法?”
岳飞笑了笑,那是一种充满了自信的笑容。
“不。”
“办法不是没有。”
“只是要换个思路。”
他没有再看那些将领,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唯一能做决断的宗泽:
“大帅,您常教导我们,兵法,诡道也。”
“既然强攻不成,那我们为何不试试智取呢?”
然后,他伸出手,指着地图上白马渡下游约莫几十里外的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村落,那个村落,名叫 “野狼口”。
“这里。”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神秘,“据末将连日来的观察,和对当地渔民的询问,”
“此处的黄河河段,水流相对平缓。”
“夜间若是乘坐皮筏,可悄无声息地渡河。”
然后,他的手指又画出了一条曲折而又隐秘的路线,直插白马渡金军大营的后方!
“声东击西,暗度陈仓!”
当他说出这八个字的时候,
整个帅帐一片死寂。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校,竟然能想出如此石破天惊的奇谋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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