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
皇宫,一处偏僻的殿宇之内。
这里平日里是存放杂物的地方,宫人们都很少过来。
但今天,却有些反常。
数百名身着重甲的禁军卫士,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气氛,肃杀而又紧张。
大殿之内,更是被临时改造了一番。
以往堆放杂物的架子,全都被清空了。
取而代之的,是十几名锦衣卫缇骑,手持着明晃晃的绣春刀,分列两旁。
大殿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孤零零的椅子。
而在椅子的对面,则是那一张张足以让所有贪官污吏都夜不能寐的锦衣卫专属刑具。
烙铁,铁签,还有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水牢。
这里,已经被赵桓临时改造成了一个只属于他一人的最高审讯室。
他没有将唐安这伙人交给大理寺或者刑部。
因为他很清楚,按照那帮文官们那套繁琐而死板的审讯流程,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审不出个所以然来。
甚至还有可能,被那些与前朝余孽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旧势力暗中做了手脚。
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他要的,就是用最快也最直接的方式,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
“吱呀……”
大殿那扇沉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唐安被两名身材魁梧的锦衣卫如同拖死狗一般,给拖了进来。
然后“噗通”一声,被扔在了那张孤零零的椅子面前。
“呜……呜呜……”
他想说话,可嘴巴依旧被破布死死堵着。
他只能用一种惶恐的眼神,看着眼前这诡异的场景。
当他的目光扫过那些闪着寒光的刑具时,他那张原本就因为恐惧而惨白的脸,更是刷的一下变得没有了一丝血色。
他,是个纨绔子弟。
从小到大,过得都是锦衣玉食、被人捧在手心里的生活。
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就在此时,大殿的侧门被推开了。
身着一身黑色常服的赵桓,面无表情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身后,跟着同样一脸严肃的折可求。
赵桓没有坐到那张象征着审讯官的太师椅上。
他只是绕着那个早已被吓得浑身发抖的唐安,缓缓踱了两圈。
然后,他对着旁边的折可求淡淡地说道:“把他嘴里的东西拿出来吧。朕想听听,他想说些什么。”
“是,陛下。”
折可求上前,一把就将唐安嘴里那块早已被口水和鼻涕浸湿的破布,给粗鲁地扯了出来。
……
“咳……咳咳……”
唐安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了那个正居高临下、用一种陌生眼神看着自己的年轻天子。
他,当然认识赵桓。
当年他父亲还是当朝宰相的时候,他甚至还曾以伴读的身份,与这位当时的太子殿下有过几面之缘。
可眼前的这个人,与他记忆中那个懦弱而寡言的太子,完全就是两个人!
他从赵桓的眼神中,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熟悉。
有的,只是一种如同在看一个死人般的淡漠。
“唐安。”
赵桓率先开口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让唐安感到了一阵发自骨髓的寒意:“朕可以给你一个开口说话的机会。说吧,为什么要这么做?”
唐安闻言,身子猛地一震。
他抬起头看着赵桓,那原本还充满恐惧的眼神中,竟然渐渐涌上了一股因仇恨而扭曲的疯狂。
“为什么?”他笑了,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哈哈哈哈!你问我为什么?”
他指着赵桓,声音嘶哑地咆哮道:“赵桓!你这个暴君!你这个篡位者!你忘了你是怎么登上这个皇位的吗?你忘了我爹是怎么死的吗?是你!全都是你!是你杀了我爹!是你抄了我唐家上百年的家业!是你把我从一个人人羡慕的相府公子,变成了一条无家可归的丧家之犬!我恨你!”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出了那句早已在他心中积压了许久的怨毒咆哮:“我恨不得食你的肉,寝你的皮!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
这番充满仇恨的独白,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旁边的折可求眉头一皱,刚想上前让他闭嘴。
赵桓却是抬了抬手,制止了他。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狗的年轻人,一直等到他骂完了、吼完了,才缓缓开口问出了他的第二个问题:“说完了?那现在,可以说说你们的货是从哪里来的了吧?单凭你们这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朕可不相信你们能造出那么逼真的假钞。”
唐安闻言,脸上的疯狂瞬间就凝固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说中了心事的惊慌。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下意识地就想否认。
可赵桓却是笑了:“不知道?”
他转过头看向折可求:“折可求。看来咱们的唐大公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你有什么好法子,能让他把嘴巴撬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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