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的营地里,新的一天开始了。
救济点已经走上了正轨。
在周村正和那些长老们的管理下,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
百姓们排着队,领取着自己那份热气腾腾的食物。
孩子们在窝棚间的空地上追逐打闹,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和笑容。
士兵们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脸上也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满足。
然而,在这片看似祥和的气氛之下,一场新的危机正在悄然酝酿。
营地中央临时搭建的医馆里,气氛却有些凝重。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草药和病气混合的苦涩味道。
几名随军郎中围着一张简陋的床铺,一个个都愁眉不展。
床铺上躺着的,正是几天前第一个被救回来的那个孩子。
他的母亲跪在床边,用一块湿布不停地擦拭着孩子滚烫的额头,嘴里不住地念叨着什么。
孩子的脸被烧得通红。
他紧闭着双眼,小小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嘴里时不时地发出一两声痛苦的呻吟。
他病了。
而且病得很重。
这几天虽然喝了些米粥恢复了些力气,但之前在山里受冻挨饿、风餐露宿,小小的身子早就被掏空了。
底子太差,稍微一点风寒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年轻的军官赵全一大早就过来看望。
当他看到孩子这副模样时,脚步猛地一顿。
他走到为首的一位老郎中身边,压低了声音急切地问道:“先生,怎么样了?孩子他……还有救吗?”
那老郎中姓孙,是军中有名的好手。
此刻,他却只是对着赵全无奈地摇了摇头。
“赵将军,这孩子的情况很不好。”
“风寒入体,邪气攻心,已经烧得开始说胡话了。”
“若是再不想办法把这高烧退下去,恐怕……恐怕就危险了。”
赵全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
“那该用什么药?先生您尽管开方子!我这就派人去后方催要!”
孙郎中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更加为难了。
“唉,将军,您有所不知。”
“我们军中所备的药材,大多是用来治疗刀剑伤的金疮药和防治山中瘴气的药材。”
“至于治疗小儿风寒所需要用到的麻黄、桂枝、紫苏这些最普通的草药,我们根本就没带多少。”
“昨天就已经全部用完了。”
“没有药,老夫就算是扁鹊在世,也……也束手无策啊!”
孙郎中的话,像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在了赵全的心上。
也浇在了那个一直跪在床边的母亲心上。
她猛地回过头,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死死地拉住了孙郎中的衣角。
她的声音沙哑而绝望。
“大夫……先生……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他才三岁啊……他就快不行了……”
“我给您磕头了……我给您做牛做马……求求您了……”
她一边哭喊着,一边就要往地上磕头。
孙郎中和赵全连忙将她扶住。
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听着她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赵全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想起了远在河北老家的妻儿。
他的儿子比这个孩子也大不了几岁。
如果躺在这里的是自己的孩子……
他不敢再想下去。
赵全深吸了一口气。
他扶着那个女人,对她,也对孙郎中说道:
“大嫂,你别急!”
“先生,您现在就把需要的药材长什么样子,都给我画个图样出来!”
“我亲自带人到这山里去找!”
“我就不信了,这么大一座山,还找不到几株救命的草药!”
孙郎中一听,连忙劝阻道:“将军,使不得啊!这山里蛇虫众多,草药又长得相似,万一采错了那可是要出人命的啊!您是领兵之人,怎能为此去冒这个险?”
“人命关天,还有什么险是不能冒的!”赵全的语气不容置疑。
他们的对话,被旁边一个正在排队领取伤药的百姓听得清清楚楚。
他正是前两天向岳飞提供了后山小路情报的那位周村正。
周村正拄着拐杖走了过来。
他先是对着赵全拱了拱手,然后说道:
“将军,您刚才说的话老朽都听到了。”
“您爱护百姓的心,我们都记在心里。但是,孙郎中说得对,这山您是进不得的!”
赵全眉头一皱:“老丈,此话怎讲?”
周村正笑了笑,说道:“将军,您是尊贵之人,万一在山里有个什么闪失,我们这些百姓可担待不起。”
“再说了,这山里的门道您不清楚。什么地方有蛇,什么地方有瘴气,什么草药有毒,什么草药能救命,我们这些祖祖辈辈都靠山吃饭的山里人,闭着眼睛都能摸得出来。”
他看了一眼孙郎中,继续说道:“孙郎中刚才说的那几味药,麻黄、桂枝、紫苏,都是这山里最常见的东西。往年孩子们有个头疼脑热的,我们都是自己上山采了,熬碗汤喝下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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