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经阁的差事只持续了三天。
第四天清晨,叶纨回到杂役院时,张管事正站在院中那棵老槐树下,手里拿着一本簿子。晨光透过稀疏的枝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叶纨,”他抬眼看了看她,“从今天起,你调去后山药田帮工。”
正在井边打水的王五手一滑,木桶“扑通”一声掉回井里。他顾不上捞桶,扭头瞪大眼睛:“药田?张管事,药田那边不是一直……”
“一直什么?”张管事合上簿子,语气没什么起伏,“灵草园外围有几片普通药田需要人手。李铁柱熟悉那边,你跟着他。”
李铁柱从灶房探出头,脸上有些惊讶,但很快点点头:“好的管事。”
叶纨垂下眼:“是。”
她知道这不是偶然。
三天前,她“无意”间向孙婆婆打听灵草园轮值杂役的情况,昨天傍晚,她又“恰巧”在帮李铁柱整理工具时,提了句“听说药田的活计能学到点东西”。
现在,调动来了。
“每日卯时三刻到药田报到,酉时前回来。”张管事交代道,“那边的孙执事脾气不好,手脚勤快点,别给我惹麻烦。”
去药田的路,叶纨已经熟悉。穿过那片晨雾弥漫的竹林,沿着青石板小径蜿蜒向上,空气里灵气的浓度逐渐升高。李铁柱走在她前面半步,肩上扛着两把特制的药锄。
“叶师妹,”他回头,憨厚的脸上带着点担忧,“药田的活计比洒扫累,规矩也多。特别是咱们只能在最外围那片‘青芜田’干活,千万别往里面走。”
“里面是?”
“里面是‘百草田’和‘灵芯田’,种的都是珍贵灵植,有专门的灵植夫照看,咱们杂役不能靠近。”李铁柱压低声音,“再往里……就是清心竹林和那几间石屋了。”
叶纨点点头,目光却越过他的肩头,看向小径尽头。
晨光中,灵草园的轮廓逐渐清晰,低矮的灵木栅栏上爬满了开着淡紫色小花的藤蔓。
青芜田在灵草园最西侧,是片缓坡地,被划分成数十个整齐的畦垄。这里种植的大多是用于炼制基础丹药的低阶灵草——宁神花、止血草、清心藤之类。虽然品阶不高,但长势喜人,绿油油一片在晨风中摇曳。
负责管理这片田的孙执事是个干瘦的中年人,脸颊凹陷,眼神锐利得像鹰。他正背着手站在田埂上,看两个杂役弯腰除草。
“新来的?”孙执事扫了叶纨一眼,视线在她毫无灵力波动的身上停留了一瞬,眉头皱起,“无灵根?”
“是,执事。”叶纨低下头。
孙执事“啧”了一声,显然不太满意,但没多说什么,只是指了指田边一排工具:“青芜田的规矩:一,除草要用特制的银边小铲,不能伤到灵草根须;二,浇水必须用东北角那口灵泉井的水,每日辰时、未时各一次,每次每畦三瓢,不能多也不能少;三,发现虫害立即报告,不得私自处理。”
他顿了顿,声音更冷:“最重要的是——未经允许,不得踏出青芜田范围半步。违者,逐出宗门。”
最后四个字说得斩钉截铁。
叶纨和李铁柱领了工具,被分到相邻的两畦宁神花田。
这种淡紫色叶片的灵草正是李铁柱之前送她的那种,只是这里的植株更加茂盛,叶片上滚动着晶莹的露珠。
工作从除草开始。
叶纨蹲下身,拿起那柄边缘镀着银白色金属的小铲。
铲身很轻,刃口薄如蝉翼。她学着李铁柱的样子,小心地将铲尖探入植株根部的泥土,轻轻一挑,一株刚刚冒头的野草就被连根带出。
动作必须极其精准。宁神花的根系纤细如发,盘绕在浅层土壤里,稍有不慎就会切断。
一开始,叶纨的动作有些生涩。
但很快,她的手指就适应了这种精细的操作——铲尖插入的角度、挑动的力道、手腕旋转的幅度,都在一次次尝试中趋于稳定。
【正在记录灵草生长数据……土壤成分分析中……】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平静地汇报,【宁神花,低阶安神类灵草,喜阴,根系对水分敏感。当前生长状态:优良。预计三十七天后进入采收期。】
叶纨没有回应,只是继续着手里的工作。
一株,又一株。野草被整齐地堆放在田埂上,等待统一处理。
晨光渐炽,气温升高。
药田里弥漫着泥土和灵草混合的清新气息。偶尔有穿着内门弟子服饰的人从远处的小径经过,步履匆匆,看都不看这边一眼。
直到巳时前后。
一阵不太和谐的声响从药田东侧传来——那里是青芜田与百草田交界处,立着一块刻有“禁入”字样的石碑。
叶纨抬起头。
三个穿着外门弟子青色服饰的年轻人,正围着一个蹲在田边的身影。
那是个穿着简朴灰衣的少年,背对着这边,看不清面容,但身形单薄。
他面前的地上散落着几株刚被拔起的止血草,根部还带着湿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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