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的乙木清气与污秽菌丝的腥甜、龙族悲鸣的绝望、祭坛邪恶的咒力,在这巨大的地下洞窟中混杂成一股令人窒息的诡异氛围。
江辞与沈清欢伏在天坑边缘一块凸起的巨岩后,屏息凝神,仔细观察着下方菌毯上的情形。
那些人类修士约有二十余人,分成三拨,彼此间隔明显,服饰各异。一拨人身穿深蓝色道袍,袖口绣有浪涛纹,气息阴柔绵长,应是偏向水属或冰属功法的宗门;另一拨人衣着较为杂乱,但气息普遍带着煞气,眼神警惕中透着贪婪,更像是散修或某些中小型势力临时拼凑的队伍;最后一拨人最少,只有四个,全身笼罩在灰色的宽大斗篷中,气息极其隐匿,几乎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若非江辞的混沌直觉敏锐,几乎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而那几个披着破烂斗篷、吟唱咒文的佝偻身影,以及游走的菌丝龙怪,显然属于另一股非人势力。它们与那几座邪恶祭坛的联系最为紧密,似乎是仪式的主导者。
“至少四股势力……目标应该都是建木分枝,或者其下的东西。”沈清欢压低声音,凤眸紧盯着那株被菌丝缠绕、光芒愈发黯淡的神木,“那些菌丝和祭坛正在加速抽取建木生机,通过某种渠道输送到下面。建木撑不了多久了,一旦其核心本源被污染或吸干,就算取下枝叶,对我的伤势也效果大减,甚至可能有害。”
她的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涅盘之伤如同附骨之疽,时刻消耗着她的根基,建木分枝的纯净生机是她目前所知最有效的弥补之物。但眼前这情况,夺取生机几乎意味着要同时与数股势力为敌,还要面对天坑下方那未知的、与江辞身世密切相关的恐怖存在。
江辞的右眼在抽痛,项圈在发烫,灵魂深处那点龙形印记残余与下方传来的悲鸣共鸣越来越强,无数混乱的意念碎片冲击着他的意识:
“……痛……好痛……”
“……木……生气……给我……”
“……背叛……永囚……”
“……钥匙……为什么还不来……”
他强行压下这些杂念,左眼紧盯着菌毯上的局势,低声道:“不能硬拼。那些祭坛是关键,它们在维持菌丝侵蚀和能量输送。如果能破坏祭坛,或许能延缓建木被吞噬的速度,甚至引起混乱。”
“但祭坛被重点保护,那些菌丝龙怪和佝偻身影不好对付。而且,另外三拨人类修士,未必会坐视我们破坏。”沈清欢冷静分析,“他们之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都在等待‘果实’成熟,或者寻找机会。我们一旦出手,就可能成为众矢之的。”
就在两人飞速权衡之际,异变再起!
天坑下方,那龙族悲鸣陡然拔高,变得更加凄厉和狂暴!与之相应,缠绕在建木分枝上的暗红菌丝猛然膨胀、搏动加剧,更加疯狂地抽取生机!建木晶莹的躯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黯淡了一分,几片本就枯黄的叶片彻底失去了光泽,化为灰烬飘落。
同时,菌毯上那枚悬浮在幽绿篝火上的暗红鳞片,裂纹中迸发出刺目的血光!那几个佝偻身影的吟唱声变得高亢而狂热:
“时机将至!圣木之华,献于吾王!”
“破开囚笼,重临天地!”
随着他们的吟唱,几座祭坛同时血光大盛,一道道污秽的血色光柱冲天而起,汇聚在建木分枝的下方,形成一个旋转的、倒扣的血色漏斗,更加高效地将建木生机引向下方黑暗!
“他们在加速!”沈清欢脸色一变。
而那些人类修士阵营也出现了骚动。
“不好!这些鬼东西要提前摘果子!”散修队伍中,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低吼道,“不能再等了!动手!”
“急什么!”深蓝道袍队伍中,一名面容阴鸷的中年修士冷喝,“建木生机未尽,下方那东西也未完全苏醒,此时抢夺,变数太多!”
灰斗篷四人依旧沉默,但他们的气息微微波动,似乎在暗中交流。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时刻——
嗡嗡嗡……
建木分枝那九根主要枝桠中,最靠近天坑边缘、也是被菌丝侵蚀相对较轻的一根枝桠末端,一片仅存的、尚且晶莹剔透如翡翠的叶片,忽然自行脱离了枝头!
它并未飘落,而是悬浮在半空,叶片表面流淌的金色脉络骤然明亮起来,散发出比之前强烈数倍的纯净乙木生机与灵韵!这生机如此精纯浩瀚,甚至暂时逼退了缠绕其上的些许菌丝!
这片晶莹叶片仿佛有灵性一般,在血光与污秽中挣扎着,向着江辞和沈清欢隐匿的巨岩方向,发出了一圈圈微弱的、唯有对生机极度敏感或身具特殊联系者才能感应到的求救波动!
那波动中,充满了痛苦、不甘,以及对新生的渴望!
“它在求救!”沈清欢心神剧震,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片叶片中蕴含的、对她伤势有极大裨益的生机,更能感受到其中建木分枝濒临毁灭前最后的本能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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