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寒意被电子科技大学实验楼的厚玻璃隔绝在外,三楼的机房里,空调风带着微冷的干燥气息,吹得机箱指示灯明明灭灭。2502班的算法实训课刚到自由练习时间,大半学生还在对着动态规划的例题抓耳挠腮,机房的角落却已经围了一圈人,连呼吸声都放轻了几分。
被围在中间的是两个人。
左边的是王科杰。洗得发白的外套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上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初二参加国赛时,为了赶代码调试熬了三天三夜,不小心被键盘边缘划破的。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几乎占满了整个界面,注释少得可怜,却逻辑严密得像一张无缝的网。作为连续五年信息学奥赛金牌得主,初二就敲开国家集训队大门的郑州外国语学霸,保送到电科大对他而言,更像是一场顺理成章的奔赴。他指尖落在键盘上的动作不快,却精准得像机器校准过,每一次敲击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右边的是叶修辰。熨帖的黑色卫衣搭着一条休闲裤,手腕上那块限量款手表在屏幕光里闪了闪,却没半分张扬的味道。他是北京人大附中的优秀毕业生,六岁被程序员父亲抱到电脑前敲下第一行代码,小学时就拿过市级青少年编程大赛的金奖,篮球场上的耀眼光芒,不过是他诸多爱好里最显眼的一个。和王科杰的极简代码不同,叶修辰的屏幕上,注释写得详尽清晰,连变量名都起得一目了然,透着一股随性又严谨的劲儿。
两人正在对弈一道校内算法竞赛的压轴题,机房里的安静,只被键盘敲击的清脆声响划破。
“王科杰用的是贪心算法?”人群里有人低声嘀咕,“这题局部最优解不一定等于全局最优吧?”
“你懂什么,”旁边立刻有人接话,“换别人肯定不行,但他是王科杰啊,他能把贪心的边界条件卡到极致。”
这话刚落,王科杰的屏幕上跳出一行“AC”的绿色字样,他微微颔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伸手揉了揉眉心。
叶修辰这边,指尖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勾起唇角,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起来。他放弃了常规的动态规划思路,转而用了一个更巧妙的分治策略,代码行数比王科杰少了近三分之一。不过五分钟,他的屏幕上也亮起了“AC”。
“牛啊!”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机房里瞬间炸开了锅。
王科杰抬眼看过去,目光落在叶修辰的代码界面上,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分治的思路很巧,时间复杂度比我的低。”
“彼此彼此,”叶修辰笑了笑,关掉代码界面,“你的贪心边界处理,我学不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没有剑拔弩张的火药味,反而透着一股棋逢对手的惺惺相惜。
机房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李慕斯抱着一摞笔记本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弯了弯眼睛。她走到王科杰身边,把一杯温温的牛奶放在他手边,声音软乎乎的:“算完啦?我刚整理好上周的算法笔记,你要不要看看?”
王科杰的目光落在李慕斯脸上时,瞬间柔和了下来,点了点头:“好。”
不远处的敖蝶芙,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啃着算法题。她听到动静抬起头,恰好看到这一幕,心里没什么波澜,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屏幕上刚写了一半的循环代码,指尖又继续动了起来。
就在上周,她还会因为叶修辰的一个眼神心跳加速,可现在,看着两个大神的代码对决,她心里涌起的,是满满的羡慕和向往。她想起自己写在笔记本扉页的那句话——“先学好代码,再谈喜欢”,忽然觉得,这条路,好像也没那么难走。
黎敏凑过来,撞了撞她的胳膊,压低声音:“喂,两大神同框,你不看一眼?”
敖蝶芙头也没抬:“看他们的代码,不如自己写一行对的。”
黎敏愣了愣,随即笑了,竖起了大拇指。
机房里的讨论声还在继续,王科杰和叶修辰已经凑到了一起,指着屏幕上的代码,低声讨论着更优的解题思路。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们的电脑屏幕上,一行行代码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像撒了一把星星。
这个冬天,好像比想象中,要暖和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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