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电子科技大学的操场看台上,蒋旭辉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肩头微微的颤抖。叶修辰撑着伞,沉默地拍着他的后背,敖蝶芙蹲在一旁,递过一包温热的纸巾。
雨丝打湿了蒋旭辉的校服外套,冷意顺着布料往骨头里钻,可他却像是毫无知觉,只是攥着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要回北京。”蒋旭辉忽然抬起头,眼底还带着红血丝,语气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我去跟我爸说清楚,他要是不把我妈劝回来,我就真的退学,去湛江找我妈。”
叶修辰皱了皱眉:“你想清楚了?现在是学期中,请假回去,落下的课程怎么办?”
“顾不上了。”蒋旭辉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泪水,声音沙哑,“这个家都快散了,我还读什么书?”
他说着,就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订了最快一班从成都飞北京的机票。点击“确认付款”的那一刻,蒋旭辉的眼神里,满是少年人独有的孤勇和执拗。
敖蝶芙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忍不住轻声劝道:“蒋同学,你别冲动,好好跟叔叔沟通,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蒋旭辉转过头,对着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却比哭还难看:“谢谢你,敖蝶芙。可我爸那个人,你不知道,他性子犟得很,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是不会低头的。”
叶修辰知道,蒋旭辉说的是实话。蒋父是做生意的,平日里说一不二,在家里更是说一不二,和蒋母的矛盾,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没人想到,会闹到离婚这一步。
当天下午,蒋旭辉就去了辅导员办公室请假。辅导员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听着他语无伦次的解释,也没多问,只是叹了口气,批了他一周的假。
收拾行李的时候,宿舍里的气氛格外压抑。陈宇过来帮忙,看着蒋旭辉把几件换洗衣物塞进背包,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走了,”蒋旭辉背上背包,对着宿舍里的人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里满是苦涩,“帮我跟老师说声,落下的课,我回来一定补上。”
叶修辰开车送他去机场。车里的空调开得很足,却驱不散两人之间的沉闷。蒋旭辉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忽然开口:“修辰,你说,我爸他是不是真的不爱我妈了?”
叶修辰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大人的事,很复杂。但我知道,你爸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不好受?”蒋旭辉自嘲地笑了笑,“他要是不好受,就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妈走了。”
到了机场,蒋旭辉拿了登机牌,转身看着叶修辰,眼神里满是坚定:“我走了。等我的好消息,我一定把我妈劝回来。”
叶修辰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路小心,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蒋旭辉嗯了一声,转身快步走进了安检口。看着他单薄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叶修辰心里忽然沉甸甸的。
飞机冲上云霄的时候,蒋旭辉看着窗外渐渐变小的成都城,心里默念着:爸,你等着我。
北京的家里,一片狼藉。客厅的沙发上,扔着几件蒋母没带走的衣服,茶几上的玻璃杯里,还剩着半杯凉透的茶。蒋父坐在沙发上,手里夹着一支烟,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的表情。
听见开门声,蒋父抬起头,看见风尘仆仆的蒋旭辉,愣了愣:“你怎么回来了?”
蒋旭辉没说话,径直走到他面前,眼神里满是怒火和委屈:“爸,你把我妈气走了,你满意了?”
蒋父掐灭了烟,声音疲惫:“这是我和你妈的事,你别管。”
“我不管?”蒋旭辉拔高了声音,眼眶又红了,“她是我妈!你说离婚就离婚,你问过我吗?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家散了,我怎么办?”
他看着眼前这个一向威严的父亲,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像是洪水一样涌了出来:“我告诉你,爸,你现在就去湛江,把我妈劝回来。不然,我就退学,我去湛江陪我妈,我再也不回这个家了!”
这话像是一颗炸雷,在客厅里炸开。蒋父猛地抬起头,看着儿子通红的眼眶,看着他眼里的决绝,脸上的疲惫,渐渐被震惊取代。
窗外的雨停了,夕阳透过云层,洒下一缕微弱的光。蒋旭辉站在客厅中央,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知道,这句话说出来,有多伤人。
可他没有退路。
为了这个家,为了那个温柔的妈妈,他必须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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