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初春,总带着几分料峭的寒意,可第一缕晨光透过病房的玻璃窗洒进来时,却暖得像一捧融化的蜜糖。李慕斯坐在病床上,指尖紧紧攥着王科杰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眼底里交织着紧张与期待,像揣着一颗怦怦直跳的小鼓。
今天是人工耳蜗开机调试的日子。
从手术成功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多月。这半个多月里,王科杰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帮她擦脸、喂饭,替她记录每天的恢复情况,连医生都笑着说,没见过这么细心的陪护。李慕斯的父母也从长沙赶来过一趟,看着女儿气色一天比一天好,看着王科杰忙前忙后的身影,两位老人红着眼眶,拉着他的手说了好多声谢谢。王科杰只是挠着头笑,说这是他该做的。
“别紧张,医生说开机只是第一步,慢慢适应就好。”王科杰感觉到掌心的力道越来越重,低下头,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李慕斯的手背,声音放得像羽毛一样轻柔。
李慕斯抬眼看他,弯了弯嘴角,眼底的紧张淡了几分。她松开手,在手机上敲下一行字:我想听见你说的每一句话,也想听见窗外的鸟叫,听见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王科杰看着屏幕上的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软乎乎的,又带着几分酸涩的感动。他伸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轻声说:“会的,一定会的。”
说话间,调试医生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台小巧的设备。医生笑着和两人打招呼,语气轻松:“准备好了吗?我们开始啦。”
李慕斯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王科杰握紧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别怕,我在呢。”
医生熟练地操作着设备,纤细的导线连接着李慕斯耳后的耳蜗植入体。病房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阳光落在设备的屏幕上,反射出细碎的光点。
“现在开始开机,可能会先听到一些轻微的电流声,别担心,这是正常现象。”医生的话音刚落,李慕斯忽然浑身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那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不是助听器那种经过过滤的、模糊的声响,而是一种清晰的、带着震颤的声音,一点点钻进她的耳朵里。先是细微的电流声,然后,是王科杰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是窗外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是远处传来的一声汽车鸣笛。
这些声音,是她从未真切听过的。
医生缓缓调节着参数,声音一点点变得清晰。李慕斯的眼睛瞬间就红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死死地盯着王科杰,眼里满是震惊与狂喜。
王科杰看着她掉眼泪,自己的眼眶也跟着红了。他凑到她耳边,用最温柔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慕斯,你好啊。我是王科杰,是喜欢你的王科杰。”
这句话,清晰得不像话,每个字都带着少年人的真诚,撞进李慕斯的心里,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她终于忍不住,哽咽着喊出了他的名字:“科杰……”
声音不算响亮,还有些生涩,却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用清晰的听觉,回应着自己喜欢的人。
王科杰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他伸手,轻轻抱住她,生怕碰疼她的伤口,声音哽咽:“我在,我在呢。”
医生站在一旁,看着相拥的两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没有打扰,只是默默调低了设备的音量,给这对年轻人留了一片安静的天地。
阳光越发明媚,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病房里,除了两人的呼吸声,还有窗外清脆的鸟叫声,一声接着一声,像是在为这场迟来的“听见”,唱着最动听的歌。
不知过了多久,李慕斯才从王科杰的怀里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嘴角却扬着灿烂的笑。她拿起手机,飞快地敲下一行字,举到王科杰面前:原来,你的声音这么好听。
王科杰看着屏幕上的字,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以后,我天天说给你听。”
接下来的几天,调试变得越来越顺利。李慕斯渐渐适应了耳蜗带来的清晰听觉,她能听清护士查房时的脚步声,能听清微波炉加热饭菜的叮铃声,能听清王科杰给她念故事时的语调起伏。
这天下午,王科杰推着轮椅,带她去医院的小花园散步。春风吹过,带着花草的清香,枝头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阳光落在身上,暖融融的。李慕斯仰起头,闭上眼睛,嘴角弯着浅浅的笑。
“科杰,”她忽然开口,声音比之前流畅了许多,“等我康复了,我们一起去成都,一起去听银杏叶落下的声音,好不好?”
王科杰停下脚步,俯身看着她,眼里满是星光。他伸手,握住她的手,郑重地点头:“好。我们还要一起去吃火锅,一起去逛锦里,一起去看熊猫。”
李慕斯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
她知道,这场手术,不仅让她听见了世界的回响,更让她听见了藏在时光里的,最真挚的爱意。而往后的日子,有王科杰陪在身边,她的世界,一定会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亮。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小花园里,春风和煦,鸟语花香,一切都美好得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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