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尼黑的午后，阳光正盛，透过公寓的玻璃窗，洒在摊开的专业书上，烫得人指尖发暖。张宇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抬手看了眼手机屏幕——国内时间，已是深夜。
微信群里静悄悄的，想必成电的那群人，都已经沉入了梦乡。黎敏应该在赶她的文学论文，敖理博大概率还在捣鼓他的小程序，李慕斯和王科杰，或许正牵着手，走在银杏大道上，听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张宇指尖划过屏幕，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发消息。
时差，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把他和熟悉的一切，隔在了两个晨昏里。
“又在看国内的时间？”蒋旭辉端着两杯刚泡好的咖啡走过来，将其中一杯放在张宇手边，“别熬了，这边的课程节奏，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张宇苦笑一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瞬间漫开。他看着桌上密密麻麻的德文笔记，只觉得头皮发麻。在成电时，他自认是专业课的佼佼者，可到了慕尼黑，全德文的教材、快节奏的课堂讨论、教授随口抛出的前沿课题，都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这边的学业压力，比我想象的大太多了。”张宇撑着额头，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教授一节课讲的内容，抵得上国内两节课，稍不留神，就跟不上了。”
蒋旭辉坐在他对面，翻开自己的笔记本。上面的字迹工整，标注得密密麻麻，边角处还贴着小姨当年的笔记复印件。他来慕尼黑的日子，同样不好过。语言关是第一道坎，专业术语的德文表达绕得人头晕，课堂上的小组讨论，他常常要在心里反复组织语言，才能勉强跟上节奏。
“我小姨当年说，她刚来的时候，连超市的价签都看不懂，天天泡在图书馆，啃着面包查字典。”蒋旭辉的指尖拂过笔记本上的字迹，眼里闪过一丝怀念，“现在算是体会到了。”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慕尼黑的夜晚来得格外早。张宇打开台灯，暖黄的光线落在书页上，却驱散不了心底的焦躁。他想起国内的课堂，想起和蒋旭辉一起泡图书馆的日子，那时候的压力，和现在比起来，竟像是小儿科。
蒋旭辉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放下笔，轻声道：“别急，慢慢来。小姨说过，熬过最初的艰难，后面就会好起来的。”
正说着，张宇的手机震了一下，是国内的群消息。黎敏发了一张她刚写完的论文初稿，敖理博晒出了小程序新上线的功能截图，李慕斯则分享了她和王科杰的散步照片，配文是“银杏叶又黄了”。
张宇看着屏幕上的热闹，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滋味。他和蒋旭辉，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一头扎进了高强度的学业里，而国内的朋友们，还在按着熟悉的节奏，慢慢往前走。
时差带来的，不只是晨昏颠倒的错乱，还有一种微妙的疏离感。
“给他们回个消息吧。”蒋旭辉忽然开口，“告诉他们，我们在这边，一切都好。”
张宇点点头，指尖在屏幕上敲下几行字：慕尼黑的阳光很好，就是课业有点重，等我们熬出头，带你们看阿尔卑斯山的雪。
发送成功的那一刻，手机又安静了下来。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电车的鸣笛声远远传来，带着异国他乡的温柔。
张宇和蒋旭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笑。他们重新低下头，拿起笔，在暖黄的灯光下，继续和那些晦涩的德文术语、复杂的专业公式较劲。
晨昏颠倒的钟，还在滴答作响。课业的重压，还在肩上扛着。可少年们心里都清楚，熬过这段最难的时光，等待他们的，一定是更广阔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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