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指甲刮过丹炉底部的裂纹,铁锈混着药渣簌簌往下掉。昨夜那场混战中,这尊柳姨留下的旧炉替他挡了三道符咒,此刻裂缝里还嵌着半片黑旗残角,蛇纹被丹火灼得焦黑,像条死透的长虫。
“别抠了,再抠就散架了。”周烈把最后一个幽灯会教徒捆在树干上,重剑往地上一顿,震起的土坷垃溅了林渊一裤腿,“李长老的人快到了,这些杂碎留给他们审,咱们得去看看那片还魂草。”
林渊没动,指尖突然摸到炉底一块松动的铁片。他用灵力一撬,铁片“啪”地弹开,露出个核桃大的暗格,里面塞着卷用油布裹着的东西,边角还沾着点干硬的麦饼渣。
“这是什么?”阿木凑过来,短刀在掌心转了个圈,“柳姨还在炉子里藏了东西?”
油布一展开,林渊的瞳孔猛地收缩——不是丹方,也不是符纸,是张手绘的地图,标记着青竹宗后山七处地点,每个地点旁都画着个小小的丹炉,唯有最深处那个标记旁,画的是只睁着一只眼的猫头鹰。
“‘独眼刘’?”周烈一眼认出那标记,“西坊市那个卖血藤根的老东西?他跟柳姨还有牵扯?”
林渊的指腹碾过地图上的墨迹,那是用松烟墨混着灵草汁画的,遇灵力会显露出更深的纹路——猫头鹰的眼睛里,竟藏着个蛇形烙印,与幽灯会教徒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不是牵扯。”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黑市,独眼刘递给他血藤根时,袖口滑下去半寸,露出段青黑的皮肤,当时只当是老寒腿留下的疤,“他就是幽灯会的人。”
阿木的短刀“噌”地出鞘:“我就说那老东西不对劲!上次买血藤根时,他总打听柳姨的炼丹手法,还问你是不是能炼‘换魂丹’。”
林渊把地图折成小块塞进怀里,炉底的暗格突然发出“咔哒”轻响。他往里一摸,摸出枚磨得光滑的铜钥匙,上面刻着个“刘”字,钥匙孔的形状竟与独眼刘摊位上那个上锁的木盒一模一样。
“走,去西坊市。”林渊扛起丹炉就往山外走,裂缝里的黑旗残角被风刮得猎猎响,“李长老的人审不出东西,得去会会这位独眼刘。”
周烈拽着捆教徒的绳子跟上,嘴里啧啧称奇:“柳姨这心思够深的,炉子里藏地图,钥匙还跟麦饼渣混在一起,也就你这犟脾气能抠着炉底找线索。”
阿木突然笑了,左眼的疤痕在阳光下泛着淡红:“她是怕被幽灯会的人搜走。当年杂役院丢了本《青竹丹经》,她就把残页全塞在麦饼里,每天给我们分着吃,说‘进了肚子才最安全’。”
林渊的脚步顿了顿。他想起十岁那年,柳姨总在他练完功后递来块硬邦邦的麦饼,说“饿了吧,娘加了灵麦粉,能长力气”。原来那些硌牙的硬块,全是丹经的残页。
西坊市的石板路被日头晒得发烫。独眼刘的摊位前空无一人,木盒还锁在桌腿上,钥匙孔果然与林渊手里的铜钥匙严丝合缝。周烈刚要伸手去撬,就被林渊按住了。
“等等。”林渊盯着摊位角落的药碾子,碾槽里还残留着血藤根的碎末,混着点极细的银粉——那是“蚀魂粉”的成分,幽灯会用来控制教徒的毒药。
“这老东西跑了?”周烈踢了踢桌腿,木盒在锁里晃了晃,发出空洞的回响。
“没跑。”阿木突然指向坊市尽头的酒肆,“你看二楼靠窗那个穿灰袍的,左手总往袖口里缩,跟独眼刘一个毛病。”
林渊抬头望去,灰袍人正端着酒碗往嘴里倒,喉结滚动的弧度,与昨天在黑市递给他血藤根的独眼刘分毫不差。更显眼的是他放在桌下的右手,食指第二节有道斜着的疤痕——那是常年用刻刀削符留下的印记,独眼刘的手上也有一道。
“装得还挺像。”周烈摸了摸腰间的重剑,“要不要直接绑了?”
“不急。”林渊摸出那半块黑旗残角,灵力注入的瞬间,残角突然亮起红光,直指酒肆二楼,“他在等我们送上门。”
三人刚走进酒肆,灰袍人就慢悠悠地转过身,左眼戴着个黑布眼罩,正是独眼刘的标志性打扮。他把空酒碗往桌上一墩,笑了:“林小友果然聪明,比你娘当年……”
话没说完,林渊已将铜钥匙拍在桌上:“柳姨的炉底,你怎么知道暗格的位置?”
独眼刘的笑容僵在脸上,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符袋:“柳氏……她当年欠我个人情,说过若有难处,可用这钥匙去取样东西。”
“什么东西?”阿木的短刀抵在桌下,刀刃离独眼刘的小腿只有寸许,“是能解蚀魂诀的解药,还是幽灯会总坛的布防图?”
独眼刘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果然是柳氏看中的孩子,一点就透。”他掀开眼罩,露出的左眼竟是灰蒙蒙的一片,没有瞳仁,“这只眼,就是当年替她试药瞎的。她炼的第一炉换魂丹,本该废了我的灵根,却不知怎的,反倒解了教主下在我身上的蚀魂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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