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站在测灵区入口，风从背后吹来，衣角轻轻扬起。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动。张嵩的传音符已经烧尽，灰烬落在地上，被一阵微风吹散。
他的手还按在胸前，玉佩的热度没有减退，反而越来越强。玄铁牌也在袖中震动，频率与玉佩完全同步。两种信号叠加，指向测灵柱底部那圈古老符文。
他知道，这不是巧合。
测灵柱表面看起来完好无损，青石材质泛着冷光，顶部镶嵌的灵晶也正常运转。但推演之瞳一启动，识海中立刻浮现出它的内部结构图——阵眼堵塞，灵气通道扭曲，核心符纹断裂三处，是一具残次品。
难怪张嵩敢让他碰这根柱子。
真正的测灵柱能感应灵根纯度、修为深浅、血脉潜力，而这一根，只能显示虚假数据。轻则判定“无灵可聚”，重则反噬测试者经脉。这是要彻底断了他的修行路。
江临川闭眼一息，右眼深处金色光轮无声旋转。推演开始。
三百二十七次模拟后，系统锁定最佳路径：不能用常规方式注入灵力，必须以极细灵锥刺入柱底符文缝隙，打通堵塞节点。否则，哪怕他有凝气七层巅峰的修为，也只能测出废灵资质。
他睁开眼，抬步向前。
五步距离，走得平稳。围观弟子无人说话，目光紧紧跟随着他。张嵩站在远处，手指攥紧又松开，眼神死死盯着测灵柱。
江临川走到柱前，右手缓缓抬起。
指尖凝聚灵力，压缩再压缩，直到形成一道比发丝更细的灵锥。它不闪不亮，却锋利到能在瞬间穿透金石。
他将指尖对准柱底第三道符文裂痕，轻轻点下。
灵锥刺入。
刹那间，柱身一震。
原本黯淡的蓝光猛地一跳，随即转为青色。一股沉寂多年的灵气自地底涌上，顺着修复的通道直冲而起。
轰！
青光炸开，高达三丈，如巨柱冲天，撕裂云层。整座外门广场被照得通明，所有人的脸都映出青影。
执事们惊退数步，弟子们仰头呆立。有人手中的玉简掉落，砸在地上都没察觉。
这等异象，只有当年宗主晋升金丹时才出现过。
观礼台上，炼丹殿主事李玄正端着茶盏饮水。青光冲起瞬间，他手中瓷杯毫无征兆地炸裂。碎片划破掌心，鲜血混着茶水流下，他却像感觉不到痛，只是死死盯着测灵区方向。
“凝气一层……”他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无法掩饰的震惊，“怎会引出天地共鸣？！”
他活了六十多年，见过无数天才测灵。有人灵根九品，光芒也不过丈许。有人血脉觉醒，也只是微光流转。可眼前这个少年，明明只显出一层修为，为何能让天地动容？
他站起身，脚步不由自主向前迈了一步。
测灵柱仍在震动，青光未散。江临川站在光柱中央，青衫猎猎，面容平静。他能感觉到体内灵力因刚才的操控略有波动，但很快就被调顺。
他没看四周，也没看张嵩。
他知道，这一关，过了。
张嵩脸色惨白，站在人群边缘，身体僵硬。他亲眼看着那道青光升起，像是抽走了他全身力气。
传音符烧了，消息已传出去。司徒南一定会知道这件事。那个一直想除掉的异魂者，不仅没死，还在青冥宗当众爆发出惊人天赋。
更可怕的是，江临川用的不是蛮力，而是精准到极致的手法。那种对灵力的控制，绝不是一个新人能做到的。
他咬牙，指甲掐进掌心。
这小子……到底是谁？
外门弟子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他才一层？怎么可能！”
“那光是天地共鸣啊，我爹说只有大机缘者才能引发！”
“刚才他是不是用手指点了柱子一下？就那一下，就把柱子点爆了？”
有人看向江临川的眼神变了。不再是看一个外来户，而是一个随时可能崛起的强者。
江临川收回手，指尖灵力消散。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皮肤下有一道极淡的金纹一闪而过，随即隐去。
推演之瞳消耗不小，刚才连续计算三百多次路径，神魂有些疲惫。但他还能撑住。
他转身准备离开测灵柱范围。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抬头，看见李玄从观礼台走下，快步朝这边赶来。这位炼丹殿主事手里还握着碎裂的茶盏，血迹斑斑，却仿佛浑然不觉。
“等等。”李玄声音不大，却穿透了喧嚣，“你是哪位长老门下？”
江临川停下。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是任何人的弟子，甚至连正式外门身份都还没拿到。
但他刚要开口，李玄已经走近。
“不必说了。”李玄盯着他，目光锐利，“你这等资质，不该埋没在外门。”
他说完，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递了过来。
“炼丹殿客卿，无需考核，直接入职。待遇等同内门弟子，每月供药不断。你可愿来？”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客卿？还是炼丹殿的？
那是连许多内门精英都要争破头的位置。现在竟然主动招揽一个刚通过考核的新弟子？
江临川看着那块令牌，没有立刻接。
他知道，机会来了。但也意味着，他会更快进入更多人的眼线之中。
尤其是司徒家。
他正思索时，李玄忽然皱眉，低头看向自己掌心。那里的血还在流，一滴一滴落在地面。
其中一滴，恰好落在江临川的鞋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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