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站在炼丹殿后院的石台上,夜风从炉口吹出残烟,拂过他的衣角。他闭了闭眼,识海深处还在隐隐作痛,那是刚才连续推演留下的痕迹。但他不能停。
千锻锤就放在石台边缘,锤身厚重,表面布满旧痕。陈铁山说过的话在他耳边回响:“这锤子我打了十几年,每一锤都带着念想。”江临川伸手抚过锤面,指尖划过那些深浅不一的纹路。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锻造痕迹,而是某种阵法的雏形——只是缺了一笔闭环。
他盘膝坐下,双手握住锤柄,开始调息。呼吸渐渐平稳,识海中的刺痛感被一点点压下。等神魂恢复到可承受推演的状态,他睁开了右眼。
意识沉入万物推演系统。
千锻锤的结构在脑海中拆解成无数线条,灵力走向、金属密度、符纹连接点全部浮现。他将注意力集中在三处断续的符线上,这些缺口像卡住齿轮的碎石,让整套阵法无法运转。
他开始模拟补全路径。
一次失败,再试。第二次不对,调整方向。第三次……第七次……第十三次……每一次失败都会在识海中留下细微震荡。但他没有停下。
直到第一百二十七次尝试,一道新的能量回路突然与锤体某段隐秘纹路契合。那是一条蜿蜒如龙脊的刻痕,藏在锤首内侧,肉眼几乎看不见。而这条纹路的能量走向,竟与江临川体内尚未完全觉醒的真龙血脉有微弱共鸣。
他睁开眼,右手凝聚灵力,沿着推演得出的路径缓缓注入锤体。
起初毫无反应。
接着,锤面某处裂痕微微发烫。
紧接着,一道金光自锤首浮现,顺着纹路蔓延而下,如同血脉苏醒。龙鳞状的图案在锤身上一闪而没,又再次浮现,越来越清晰。
陈铁山不知何时已站在院门口,手里还提着酒壶。他瞪大眼睛,脚步踉跄地往前走了两步,“这……这是器魂要醒了?”
江临川没回应。他能感觉到,锤子里有一丝极微弱的波动,像是沉睡中的心跳。这不是真正的器魂,而是器物长期承载执念后形成的“灵性种子”,只要再加一把火,就能点燃。
他加大灵力输出。
嗡——
千锻锤突然震颤起来,锤头离地半寸,自行悬浮。空中灵气开始汇聚,在锤上方形成一个小型漩涡。几株靠近石台的灵草无风自动,叶片轻颤,仿佛受到某种召唤。
陈铁山屏住呼吸,手里的酒壶掉在地上也没察觉。
就在这一刻,炼丹殿外那棵百年古树后,一道身影静静伫立。
司徒南披着黑袍,袖口缠绕着一丝黑气。他盯着那团灵气漩涡,瞳孔收缩。刚才那一瞬,他分明看到锤身上浮现出龙形纹路——那不是普通符文,是只有真正通灵兵器才会出现的“器魂显相”。
他嘴角慢慢扬起,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原来如此……器魂融合术真的可行。”
指甲深深嵌入树干,木屑崩裂。
他本以为江临川只是个有点天赋的异魂者,靠些小聪明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但现在看来,这个人不仅能修复残阵、控炉炼丹,还能唤醒沉寂多年的器灵。
这才是真正的炼器之道。
他眼神变了。不再是轻视,而是贪婪。
如果能把这种能力夺过来……如果能让江临川的体质为己所用,再配合推演之瞳的力量,炼制万器之魂,岂不是可以打造出一支通灵兵器大军?
天外天的力量算什么?魔宗的血祭大阵又如何?只要有足够的器魂兵器,九州都将臣服。
但他没有立刻出手。
他知道现在动手太早。江临川虽孤身一人,但已有陈铁山这样的老匠人相助,稍有动静就会惊动整个炼器殿。而且此人行事缜密,几次危机都能化险为夷,绝不能轻敌。
他缓缓收回手,掌心已渗出血迹。
不必急。
让他继续走远些。
等他在青冥宗站稳脚跟,赢得更多信任,甚至被内门长老看重的时候——再当众揭穿他是异魂者的身份。那时,所有曾经支持他的人,都会成为诛杀他的刀。
想到这里,他转身离去,脚步无声。
院中,江临川仍闭目维持灵力输送。他不知道自己已被盯上,也不知道那道藏在暗处的目光已经定下了杀局。
他只知道,锤子里的那丝波动越来越强。
终于,震动停止。
灵气漩涡缓缓消散,千锻锤落回石台,发出一声闷响。锤身上的龙纹并未消失,而是沉入金属内部,像一道蛰伏的印记。
江临川睁开眼,右眼中闪过一道金芒,转瞬即逝。
他握紧锤柄,轻轻敲了下锤头。一声清鸣响起,音波扩散开去,竟让周围空气泛起涟漪。
这不是凡铁了。
它有了灵性,虽然还未诞生完整意识,但已经能与主人产生共鸣。只要找到合适的材料和火焰,就能完成最后一步——真正唤醒器魂。
他看向陈铁山:“我能改它。”
陈铁山猛地拍腿站起来,眼眶发红,“好!我就知道你能行!明天我就把玄冥铁熔了,那块料我一直留着,就等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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