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砸在脸上，江临川的呼吸很重。
他撑着膝盖站起来，右眼还在发胀。推演之瞳刚才强行运转，识海像被针扎过。他低头看手，储物戒完好，但灵力波动断断续续，像是线路接触不良。
姜瑶靠在一块凸起的冰岩边，手指贴着脖颈的玉佩。那块玉正在发烫，热得不像话。她眉头皱着，没有说话，只是把玉往雪地里压了压。
青鳞蜷在地上，龙形未完全褪去，尾巴还带着鳞片。它喘得厉害，每一次呼气都带出白雾。它的眼睛睁着，盯着远处的风雪，没看任何人。
江临川走过去，蹲下检查姜瑶的手腕。脉搏弱，但稳定。他抬头，视线扫过四周。能见度不到十步，风太大，神识刚放出去就被冻住一半。
他闭上眼，推演之瞳重新启动。这一次不是为了战斗，而是回放——回放他们穿越空间裂缝的全过程。画面在脑中重现：风暴、光路、星图拼合、落地坐标。
七息。
空间通道闭合需要七息时间。他们已经落地超过这个数，追兵进不来。
安全了。
至少暂时是。
他睁开眼，正要开口，姜瑶突然抬手。
“别动。”她说。
她的玉贴着地面，雪层开始融化。融水很快结冰，但那一瞬间，冰面浮现出纹路。细密，规则，像某种符号。
江临川立刻上前，阻止她继续接触地面。他的右眼微眯，推演之瞳锁定那些纹路。频率波动……和星图残片有延迟同步，0.7秒。
这不是巧合。
青鳞爬了起来，蛟尾一扫，把周围的积雪全部推开。动作很慢，但它坚持做完了。坚硬的冰面暴露出来，一块石碑立在那里，高约三丈，通体透明，像是用整块寒晶雕成。
碑上刻满文字。
没人认识那种字。笔画扭曲，结构复杂，边缘泛着幽蓝的光。每当风掠过，光就闪一次，像呼吸。
三人围在碑前。
江临川伸手，没有碰。他的推演之瞳开始拆解第一组符文的结构。不是理解含义，只是分析形状、走向、连接点。他在建模，像处理代码一样处理这些符号。
剧痛突然袭来。
不是身体的痛，是识海深处的一根刺。仿佛有人在他脑子里翻东西。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右眼金光一闪即逝。
然后，那个声音响了。
“你终于来了……”
不是从耳朵进来的。是直接出现在意识里。冰冷，机械，带着回响，每一个字都像金属摩擦。
姜瑶抓住了他的手臂。
青鳞一步跨前，挡在两人前面，龙鳞浮现，雷光在皮下窜动。
江临川没动。他的右手按在额角，压制识海的震荡。他知道那不是幻觉。那个声音……听过一次。在魔域裂缝里，那个残影说过同样的话。
天外天。
他现在确定了。那不是人，也不是妖。是一种存在形式，超出当前境界的理解。
他强迫自己冷静。推演不能停。他继续拆解符文，只关注结构。第二组符号完成建模，第三组开始加载。
就在这一刻，冰碑震动了。
嗡——
一声低鸣穿透风雪。碑体发出强光，九道粗大的光柱从顶部喷出，直冲云霄。随即分散，射向九个不同方向。
一道金色，八道杂色。
金色的那道，颜色和星图核心完全一致。其余八道分别指向山脊、深谷、冰湖、裂谷、雪原尽头……
每一道都带着空间波动。空气被撕开细小的裂缝，灵气紊乱。风雪在这一刻停住了。
江临川站在原地，抬头看着那九道光柱。
他的推演之瞳捕捉到了异常。中间那道金色光柱内部，有数字序列流动。不是玄洲的文字，是字符组合。
A7F3-9E2C-K1M5。
他认得。
那是他前世电脑日志里的校验码片段。当年他死前最后排查系统时留下的痕迹。重启v1.0的验证字段。
这不是巧合。从来都不是。
他的手指收紧，按在储物戒上。星图还在，温度未退。但他现在知道，星图不只是信标。它是钥匙，也是锁。
而他是唯一能打开的人。
姜瑶靠在冰碑旁，雪灵玉已经不烫了。她把它收回衣内，贴身放好。她没说话，但眼神一直盯着那道金色光柱。她感觉玉佩刚才的反应，不是因为寒冷，也不是因为能量。它像是在呼应什么。
青鳞盘坐在地，调息。它的伤还没好，但比刚才稳住了。它抬头看天，目光扫过九道光柱。它没说话，但眼神变了。不再是随意或嘲讽，而是认真，甚至有一丝忌惮。
它认出了什么。
江临川收回视线，低头看自己的手。
指尖有血。刚才擦伤的。一滴血落在冰碑底部，迅速冻结。
裂开的纹路，和星图核心的结构一致。
他抬头，看向金色光柱的方向。
那里有东西在等他。
他知道。
但他不能动。
现在不能。
他的推演之瞳还在运行。九道光柱的能量衰减曲线、轨迹稳定性、空间扰动范围……数据一条条生成。他在排序，在计算优先级。
哪一道该先走？
哪一道是陷阱？
哪一道……是他必须面对的？
姜瑶走到他身边站定。
青鳞缓缓起身，站在他们后方。
三人静立，面对冰碑与九道光柱。
风雪重新开始落下。
江临川的右眼再次闪过金光。
他张嘴，说了一个字：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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