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还在下，江临川的右眼微微发烫。
他站在冰碑前，目光扫过九道光柱。金色那道正对前方，其余八道散向不同方向，映在冰面上拉出长长的影子。他的推演之瞳没有停，数据一条条浮现在识海里——能量频率、空间扰动值、轨迹稳定性。
姜瑶的手还搭在他手臂上，指尖有些冷。她没说话，只是把身体重心往前移了半步，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青鳞蹲在后方，尾巴贴地，鳞片下的雷光一闪一灭，像是在积蓄力量。
“能确定吗？”姜瑶低声问。
江临川点头。“中间这道和我有关。校验码片段出现了，和星图核心一致。”
他说完，视线转向左侧光柱。那道光的颜色偏蓝，波动节奏和其他不一样。姜瑶的雪灵玉刚才就是冲着它发热的。
“你那边也有反应？”他问。
姜瑶摸了摸胸前的玉佩，“不是吸引，是回应。就像……它认得我。”
青鳞冷笑一声，尾巴猛地一甩。一道冰锥被扫飞出去，撞在旁边的冰岩上碎成几段。断裂处露出一块黑色令牌，上面刻着两个字：司徒。
三人同时沉默。
这不是巧合。三处都有线索，说明冰碑释放的信息是针对各自的机缘。
“不能一起走。”江临川开口，“时间窗口太短，七息之后空间扰动会封锁路径。我们必须同时行动，才能覆盖全部信号源。”
姜瑶没反对。她从袖中取出一枚淡青色药丸含入口中，这是她炼制的驱寒丹，能撑半个时辰。青鳞则低头咬破指尖，在空中画了一道雷纹，符印一闪即逝，融入风雪中。这是妖族标记位置的方式。
江临川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块铁片。巴掌大，边缘粗糙，表面有细密裂纹。这是陈铁山给的传音符，只能用一次。他双手发力，将铁片分成三块，每块都注入一丝灵力。
他把其中一块递给姜瑶，另一块抛给青鳞。
“遇到危险就捏碎。声音只传给另外两人，不会暴露位置。”
姜瑶接过，握紧。青鳞用爪尖点了点铁片，确认灵气通路完好。
“你去中间？”青鳞问。
“对。那道光里有我穿越前的数据痕迹，必须查清楚。”
“那就分头。”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动身。
江临川朝金色光柱方向掠出。脚下冰层坚硬，但他每一步都控制力度，避免引发震动。推演之瞳持续运转，扫描前方三十步内的结构变化。他发现几处冰壁内部有裂痕，走向不自然，像是人为冻结修复过的痕迹。
前行约半里，光柱终点落在一座冰窟入口。洞口高三丈，两侧冰壁光滑如镜。他停下脚步，右眼金光一闪，推演之瞳开始解析深处的能量反馈。
冰层下方，有一件东西。
形状细长，通体透明，像一把剑。埋在冰中极深的位置，周围布满环形纹路，像是封印阵法。更奇怪的是，那柄剑似乎也在“感知”外界。每当他的意识靠近，冰下的能量就会轻微波动，如同呼吸。
他没有贸然进入。而是退后三步，从怀中取出一张空白符纸，注入灵力后抛向前方。符纸刚触到冰面，立刻炸开一道白光。地面出现数道裂纹，呈放射状扩散。
陷阱。有人设过禁制。
他眯起眼，右眼再次闪现金光。这一次，他调取此前星图拼合时的空间坐标，结合识海中的校验码序列，重新计算封印结构的薄弱点。
两处。左上方三尺，右下方五尺。避开这两点就能安全接近。
他收起符纸残渣，缓步向前。
与此同时，姜瑶已抵达左侧光柱尽头。
眼前是一片结冰湖面，直径约百步，湖心隆起如丘。雪灵玉越来越烫，几乎贴不住衣襟。她站在岸边，没有立刻踏上去。
她蹲下身，指尖轻触冰面。一股寒意顺着手臂窜上来，但她忍住了。闭眼凝神，药师谷的基础封印阵在脑海中成型。她用指尖凝霜，在地上画出阵纹。四角落定，阵法微光一闪，稳定下来。
这是预防措施。如果湖底有异动，封印阵会第一时间发出警示。
她站起身，看向湖心。冰下似乎有光影浮动，形状像羽毛，又像叶子，缓缓旋转。没有攻击性，也没有敌意，但绝对不是普通冰层该有的现象。
她后退三步，保持距离。
青鳞的速度最快。
它化作一道青影，直冲右侧光柱。那道光落在一处崩塌的冰谷中，乱石遍布，地面起伏不平。它落地时双爪扣住冰面，稳住身形。
鼻翼张开，嗅探空气中的气味。除了冰雪，还有淡淡的魔气残留。很旧，至少三天前留下的。
它沿着气味前进，在一处断崖下停下。地面裂开一道缝，里面埋着几块碎片。它用尾巴拨开积雪，看清了——又是“司徒”令牌，不止一块，而且比之前看到的更完整。
这些不是随便丢的。是故意留下的线索，或者……警告。
它正要继续挖，脚下一沉。整片地面发出闷响，冰层开始龟裂。它猛然跃起，蛟尾横扫，击中旁边一根粗壮的冰柱。轰的一声，冰柱倒塌，压住裂缝边缘，阻止了进一步塌陷。
它悬在半空，雷光护体，俯视下方。
地下还有空间。很深。
就在这一刻，远处传来低沉轰鸣。
江临川抬头，看见冰窟顶部开始掉落碎冰。他迅速扫视四周，确认封印阵的结构已经分析完毕。只要再往前十步，就能看清水晶剑全貌。
姜瑶感觉到湖面震动，封印阵亮起红光。她立刻后退，远离湖心。冰下的羽状光影转速加快，但仍未突破。
青鳞听到声音，立刻转身望向冰碑方向。九道光柱仍在，但亮度减弱。风雪变大，天地间能见度迅速下降。
三人同时意识到——
冰川要变了。
江临川最后看了一眼冰层深处的水晶剑。那柄剑依旧静止，但他的推演之瞳捕捉到一丝异常：剑柄末端，有一个缺口，形状不规则，像是缺了什么零件。
他抬手，准备打出一道灵力试探。
姜瑶的雪灵玉突然剧烈震动。
青鳞脚下的冰地再次裂开，裂缝延伸向谷外。
三人都没动。
他们知道，下一步一旦迈出，就不会再有回头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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