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的手指刚抬到一半，冰层突然炸开。
一块尖锐的冰棱擦过他手背，划出细长血痕。他来不及反应，一道透明剑影从裂缝中冲出，直插掌心。剧痛瞬间传遍全身，整条手臂像被撕裂。他咬牙没动，盯着嵌入皮肉的水晶剑。
剑身通体如冰晶雕成，内部有光流缓缓转动。剑柄末端缺了一角，形状不规则。他的推演之瞳自动运转，识海里立刻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数据行。三千六百种变化路径在眼前展开，每一条都标注着失败后果。
耳边响起声音：“吾乃虚极剑尊，欲得传承，需过三关心试。”
声音直接出现在脑子里，没有通过耳朵。江临川知道这不是幻觉。他稳住呼吸，右眼金光一闪，推演速度加快。第一关是剑意共鸣，要求心神与剑灵同步。偏差超过百分之一就会触发反噬。
他发现最优解在第十七个节点。只要在剑鸣响起的第三拍时释放一丝灵力，就能避开所有陷阱。他照做。灵力顺着经脉涌向手掌，刚接触剑身，整把剑剧烈震颤。
“错误。”那个声音说，“重来。”
江临川没停。他知道第一次不可能成功。推演系统正在记录每一次反馈。第二次尝试，他在第二十一个节点微调频率。剑身光芒变弱，但依旧没有认可。
第三次，第四次……直到第九次，剑灵终于沉默一秒。这短暂的停顿被系统捕捉，标记为“可突破点”。
他立刻锁定这个时机，在第十次尝试中提前半秒注入灵力。这一次，水晶剑没有震动。那道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第一关，过。”
紧接着第二关心念纯度开启。识海深处出现一片白雾，雾中有无数画面闪现。童年、死亡、穿越、姜瑶的脸、青鳞的雷光……全是记忆碎片。
系统提示：选择错误画面会引发心魔入侵。
江临川闭上眼。推演之瞳在内部拆解每一帧影像。他发现这些画面并非随机，而是按照某种逻辑排列。第七组第三个画面是原主母亲临终场景，带有强烈情绪波动，是陷阱。
他跳过所有情感类片段，只保留客观事实节点。当最后一幅画面消失，白雾退去。声音说：“第二关，过。”
第三关生死抉择开始前，他的额头已经渗出冷汗。神魂负担越来越重，太阳穴突突跳动。但他没停下。系统显示这一关有七种结局，其中六种都是死亡。
画面出现：他站在悬崖边，前方是姜瑶倒下的身体，身后是即将崩塌的山道。一个声音问——救她，还是逃命？
这不是真实发生的事。他知道这是测试。但系统仍在分析。三秒后给出答案：两种选择都是错的。正确做法是——不动。
他站在原地，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画面崩碎。那个声音停了很久才开口：“你……看穿了？”
江临川睁开眼。右眼金光未散。他说：“不是看穿。是推演得出。你设的局，本质是让人在有限选项里选一个。但真正的破局方式，是跳出选项。”
水晶剑猛地一震。剑身发出刺目强光。江临川感觉脑子像被铁锤砸中，整个人晃了一下。但他撑住了。
“你怎会知晓虚极剑意？”剑灵的声音第一次出现波动。
“不是知晓。”他抬起右手，指尖凝聚一点灵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动作很慢，但轨迹精准落在系统计算的最佳路径上。“是算出来的。”
这一剑没有招式名称，也不带杀气。但它触碰到某种规则层面的东西。水晶剑剧烈抖动，像是要挣脱控制。江临川往前踏一步，左手按在右臂上稳住身形。
“你封印上古魂，设下三关考验。但你漏了一点。”他盯着掌中剑，“你用的是旧时代思维定式。而我来自另一个体系。你的规则，在我的推演模型里，只是可破解的程序。”
话音落下，他再次出剑。这一次是完整的九段式。每一击都踩在系统预判的节点上。剑灵发出一声闷响，像是叹息。
光芒骤然收敛。
水晶剑从实体化作流光，顺着掌心伤口向上蔓延。皮肤表面泛起金色纹路，一路延伸至眉心。江临川仰头，双眼紧闭。推演之瞳高速旋转，接收海量信息。
识海深处，一段剑道记忆静静悬浮。它没有立刻融合，而是以数据包形式存在，等待解析。他能感觉到里面的内容庞大到足以压垮普通修士的神魂。
但现在不是消化的时候。
他站在原地，双臂自然垂落。眉心有淡金色波纹一闪而过。身体没有移动，意识却已进入深层推演状态。外界声音变得遥远，风雪声、冰层裂响、远处轰鸣，全都模糊不清。
他的左手忽然抽搐了一下。
掌心朝上，五指张开。那里原本有一道旧伤，是之前炼丹时被火焰灼烧留下的。现在这道伤痕正在发烫，颜色由深褐转为暗红。一缕极细的黑气从伤口渗出，在空中扭曲成半个符文。
这个符文和水晶剑上的缺口形状完全吻合。
江临川毫无察觉。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处理刚刚接入的剑道信息流。推演之瞳还在运转，但速度明显变慢。系统提示：神魂负荷达到临界值，建议暂停高阶运算。
他没有回应。
眉心的金光开始不稳定地闪烁。每一次明灭，都伴随着一次轻微的颅内震荡。他的膝盖微微弯曲，又强行挺直。双脚牢牢钉在地面，没有后退半步。
风从冰窟外吹进来，卷起碎冰打在他脸上。他眨了一下眼，睫毛上结了一层薄霜。
右手食指突然自行抬起，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动作很小，像是无意识的痉挛。但这个圆的轨迹，恰好与水晶剑消散前的最后一道光路重合。
他的嘴唇动了动。
没有声音发出。
但口型清晰可辨。
两个字：
“重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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