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表面平静与暗潮汹涌中滑过数日。北境尚无新消息传来,萧震那边一切顺利的信号倒是在约定时间通过特殊渠道传回了一次,让慕容晚晴和侯府众人心下稍安。太子的暗势力们似乎将更多精力投向了监控可能的物资流动,对慕容晚晴小院和侯府日常的窥探反倒显得例行公事般乏味。宝儿则每日认真完成“学业”,小心享用他的蜜渍金桔(严格控制每日半颗),并殷切期待着下一次“偶遇”或“考核”机会。
这日,靖西侯老夫人精神颇佳,忽起兴致,想让人将女儿林静婉未出阁时居住的“漪兰苑”再仔细打扫整理一番。那里自静婉出嫁后便一直保持着原样,定期打扫,却少有人深入翻动。老夫人拉着慕容晚晴的手,眼中满是怀念与一丝愧疚:“晴儿,你母亲性子静,爱看书,也爱摆弄些草药花卉。她那院子里,从前收拾了个小书房,还有个暖阁专门养些珍奇花草。后来……后来她去了,我睹物思人,便让人封存了起来,只做日常洒扫。如今你回来了,我想着,那里面的东西,或许该由你去看看。若有你母亲留下的旧物,你喜欢的,便拿去,也是个念想。”
慕容晚晴心中一动。寻找母亲真正死因,为母报仇,一直是支撑她前行的重要动力之一。柳姨娘是最大嫌疑人,但她行事谨慎,时隔多年,直接证据恐怕早已湮灭。母亲旧居,或许会留下什么不为人知的线索?哪怕只是些许痕迹,也可能指向关键。
她面上不动声色,温顺应道:“外祖母说的是。晚晴也想去看看母亲从前生活的地方。”
“我也去!我也去!” 正在一旁和苏静姝学着打络子的宝儿耳朵尖,立刻举起小手,“平安想去看看外祖母住过的房子!灵儿表姨说那里以前可漂亮了,有会唱歌的鸟儿和会变色的花!” 后面半句显然来自沈灵儿充满想象力的描述。
老夫人宠溺地笑道:“好,好,都去。让你舅母领着你们去。烈儿今日也休沐在家,让他也跟着,有些箱笼重的,也好搬动。” 她心里也是想让孙辈们多亲近,尤其是宝儿,该多接触些母亲家族的氛围。
于是,一行人便来到了位于侯府东侧、略显僻静的漪兰苑。院门开启,虽处处整洁,却因久无人气而透着一股沉静的萧瑟。庭院不大,却布置得极为雅致,墙角一丛湘妃竹依旧青翠,一架紫藤虽未到花期,藤蔓虬结,可想见春日繁花如瀑的景象。正房、厢房、书房、暖阁一应俱全。
苏静姝指着正房道:“这里是你母亲起居之处,陈设大多未动。” 又指向西厢,“那边是书房,你母亲从前最爱待的地方。暖阁在书房后头,与她寝卧相连。”
慕容晚晴点点头,牵着宝儿,率先走向书房。推开门,一股淡淡的、混合了陈旧书卷与隐约药草的气息扑面而来。书房内三面书架,上面整齐排列着各种书籍,经史子集、诗词歌赋、地方志异皆有,更多的是医书药典,有些书页已经泛黄,边角微卷,显然是被人反复翻阅过。临窗一张宽大的紫檀书案,笔墨纸砚犹在,镇纸下还压着一幅未完成的工笔花卉,墨色因年代久远而略显暗淡。一切都保持着主人随时会回来的样子。
宝儿好奇地东张西望,踮着脚想看清书架高处的书名。
沈烈跟进来,啧啧两声:“静婉姑姑真是才女,这么多书!比我书房里那些兵书战策可雅致多了。” 他随手抽出一本《百草纲目》,翻了翻,里面还有娟秀的批注,“嘿,姑姑的字真好看。平安,你娘亲的字也好看吧?”
宝儿与有荣焉地挺胸:“那当然!我娘亲写字画画,还有看病,都厉害!” 在他心里,娘亲是无所不能的。
慕容晚晴的目光缓缓扫过整个书房。她的感知比常人敏锐得多,尤其是对药物和某些特殊“痕迹”。空气中那股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药草气息,并非来自书架上的医书,更像是曾经长期存放或炼制过某种药材残留的。她不动声色,走到书案后,轻轻拉开抽屉。
抽屉里整齐地放着一些信笺、诗稿、未用完的笔墨,以及几本札记。慕容晚晴拿起最上面一本札记,翻开。里面是林静婉记录的读书心得、药方摘抄、花卉栽培心得,间或夹杂着几首清新婉约的小诗。字里行间,能看出一个温柔聪慧、热爱生活的少女形象。
她仔细翻阅着,不放过任何一点异样。突然,在札记接近中间的部分,她发现连续几页被小心地撕掉了,只留下参差的边缘。看痕迹,年代久远,与札记本身的陈旧程度相符。撕掉的页面之前和之后的内容,都是关于几种常见花草的养护,并无特殊。为何独独撕掉这几页?
“舅母,” 慕容晚晴拿着札记,指着撕页处,“您可知母亲为何会撕掉这几页?是写了什么不满意涂改了吗?”
苏静姝走过来看了看,摇头:“这我倒不知。静婉心思细腻,有时写了不满意撕掉也是有的。只是这札记她甚为爱惜,这般撕去整页,倒是少见。” 她也觉得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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