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全军暂停前进,于前方背风处择地扎营,加强警戒哨探,方圆二十里内,给本王细细地篙!韩冲,派出得力人手,沿原定粮道反向侦查,我要知道‘野狼谷’的详细情况,以及那伙‘山匪’的蛛丝马迹!军需官,立刻执行减半配给令,但有克扣、贪墨、引发骚乱者,军法从事,斩立决!”
一连串命令迅速下达,将领们轰然应诺,各自领命而去。帐内只剩下南宫烨、韩冲和昏迷过去的斥候。
“王爷,五日时间……我们……”韩冲面露忧色。
南宫烨走到巨大的北境舆图前,目光锐利如鹰,缓缓扫过上面的山川河流、城镇关隘。他的手指,最终落在了距离他们目前位置西北方向约两日路程的一个标记上——“黑风坳”。那里用朱笔画了一个圈,旁边有小字标注:匪患猖獗,地势极险。
“太子不是给我们留了‘线索’,指向黑风坳的土匪吗?”南宫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危险的弧度,“他想看本王的笑话,想逼本王去啃这块硬骨头,或者坐视‘匪患’嚣张……那本王,就如他所愿。”
韩冲眼睛一亮:“王爷的意思是……”
“置之死地而后生。”南宫烨的声音斩钉截铁,“黑风坳的土匪盘踞多年,劫掠过往商旅、甚至小股官军,积攒的粮草财物必定不少。他们就是太子给我们‘准备’的粮仓!与其坐等断粮,不如主动出击,以剿匪之名,行补充军需之实!”
“可是王爷,黑风坳易守难攻,土匪凶悍……”
“所以需要精兵,需要奇袭。”南宫烨打断他,眼中闪烁着冷静到极点的算计光芒,“太子以为这是阳谋,逼我进退两难。本王偏要行险一搏!韩冲,立刻去准备,挑选八百最精锐、最擅长山地奔袭作战的弟兄,轻装简从,只带三日口粮和必要装备。今夜子时,随本王出发。其余人马,由张副将统领,继续按原计划缓慢北进,做出四处筹粮的姿态,迷惑太子耳目。”
“王爷,您要亲自去?太危险了!”韩冲急道。
“本王不去,如何能最快拿下黑风坳?如何能稳定军心?”南宫烨转身,目光如炬,“五日之内,我们必须带粮返回!这是唯一的生路。记住,此行绝对保密。”
“……末将遵命!”韩冲深知王爷决心已定,不再多言,躬身领命。
营地内。
减半配给令很快传达至每一名士兵。当晚餐时分,看到手中那明显缩水、几乎不够塞牙缝的硬饼和清汤寡水的稀粥时,不安与恐慌终于如同决堤的洪水,在士兵中彻底蔓延开来。虽然军官们厉声弹压,但篝火旁,一张张年轻或不再年轻的脸上,迷茫、忧虑、甚至是一丝绝望,清晰可见。有人默默啃着饼子,食不知味;有人对着粥碗发呆;更多人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议论,气氛凝重得化不开。饥饿与对未知前途的恐惧,是瓦解钢铁意志最有效的毒药,无声无息地侵蚀着这支队伍的战斗力。
慕容晚晴带着宝儿下车活动时,扑面而来的就是这种沉重得令人窒息的压力。寒风卷着炊烟和压抑的叹息掠过营地上空。宝儿虽然不懂“粮草被劫”、“减半配给”这些具体意味着什么,但孩子敏锐的直觉让他清晰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的不安。他紧紧牵着慕容晚晴的手,小手心里有些汗湿,仰着小脸,大眼睛里满是困惑和一点点害怕:“师父,大家……大家怎么都不说话?也不笑了?是不是……是不是因为那个流血的叔叔说的不好的事情?”
慕容晚晴蹲下身,平视着儿子清澈的眼睛,没有用谎言敷衍他:“嗯,是遇到了一些困难。我们运粮食的车被坏人抢走了,所以现在大家能分到的食物变少了。”
“啊?!”宝儿惊得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怀里那个从不离身的小药箱,仿佛那是他最坚固的堡垒。在他的认知里,抢走吃的,是天底下最坏最坏的事情之一!“那……那大家没饭吃了吗?王爷叔叔呢?他也要饿肚子了吗?他还要带兵打更大的坏人呢!”小家伙的逻辑简单而直接,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慕容晚晴心中一酸,又涌起一股暖流。她摸了摸宝儿的头:“暂时还有吃的,但我们需要想办法,度过这个难关。王爷叔叔他们正在想办法。”
宝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眉头皱得紧紧的,忽然,他举起自己的小药箱,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慕容晚晴,用一种混合着天真和奉献精神的语气,问出了那句让慕容晚晴瞬间泪目的话:“师父,平安的糖丸能当饭吃吗?平安可以少吃点……把糖丸分给王爷叔叔和没饭吃的叔叔们,行不行?”
这句话,像一道温暖的阳光,劈开了慕容晚晴心头因危机而笼罩的阴霾,也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被焦虑暂时堵塞的思路。糖丸当然不能当饭吃,但……灵泉可以!
她望着儿子纯真无邪的小脸,用力抱了抱他,声音有些发哽:“宝儿真乖,真善良。糖丸是药,不能当饭,但师父有别的办法,或许能帮上一点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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