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在柳当归堪称“折磨”与“妙手”并存的精心调理下,叶明霄右臂的乌黑逐渐褪去,恢复了原本的肤色,虽然依旧无力,但已无大碍。陆清昭肩头的伤口也愈合得七七八八,只是伤及筋脉,仍需避免剧烈动作。
青州邪教大案终是尘埃落定。首恶墨尘、“三爷”及一众核心党羽被打入死牢,等候朝廷批复问斩。被救出的百姓得以返家,码头秩序逐渐恢复,笼罩在青州上空的诡异阴云终于散去。
为犒劳在此案中尽心竭力的众人,也为了驱散连日来的压抑,叶靖安特意在县衙后院设下了简单的庆功宴。
夜幕初垂,院中灯笼高挂,火光跳跃。几张方桌拼凑起来,摆满了虽不奢华却量足味美的酒菜。衙役们、参与了行动的兵士们围坐在一起,大声说笑,推杯换盏,气氛热烈。
叶明霄作为功臣之一,自然被推到了主桌。他右手还吊着绷带,只能用左手笨拙地夹菜,林云飞在斜对面嘻嘻哈哈地帮他,时不时抢走他看中的肉块,惹得叶明霄笑骂着用左手反击。
贺驰坐在叶明霄右侧,虽不像林云飞那般闹腾,却也时常帮他添茶倒水,目光关切。他性格豪爽,很快便与周围几个老捕快喝成一片,爽朗的笑声极具感染力。
陆清昭坐在叶明霄对面,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面前只放着一杯清茶,慢条斯理地吃着眼前的几样素菜。他的伤不宜饮酒,加之性子使然,与周围的喧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也无人觉得不妥,仿佛他本就该如此。
柳当归作为“特邀嘉宾”,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主桌,就挨着叶明霄。他一边啃着猪蹄,一边唾沫横飞地跟旁边的衙役吹嘘自己当年在江湖上如何妙手回春、起死回生,引得众人阵阵惊呼。
“哎,小叶啊,”柳当归忽然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叶明霄,挤眉弄眼,“你看人家贺捕快,多会照顾人!又是夹菜又是倒水的!再看看某些人…”他意有所指地瞟向对面安静吃饭的陆清昭,“…就跟那冰山似的,杵那儿一动不动!白瞎了一张好脸!”
叶明霄正被林云飞逗得笑呵呵,闻言下意识地看向陆清昭。恰好陆清昭也正抬眸看向他这边,似乎听到了柳当归的话,目光淡淡地扫过贺驰刚刚给叶明霄添满的茶杯,又面无表情地移开,继续低头吃菜。
不知是不是错觉,叶明霄觉得周遭的空气好像冷了几分。
他连忙打圆场:“柳大爷您就别瞎操心了!贺捕快那是人好!清昭他…他伤也没好利索呢!”说着,他还试图用左手给陆清昭夹一块看起来不错的鱼肉,以示“公平”。
奈何左手实在不听使唤,鱼肉在半途“啪嗒”掉在了桌子上。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林云飞噗嗤一声笑出来。贺驰也忍俊不禁,很自然地用自己的筷子夹起那块掉落的鱼肉放到自己碗里,然后又重新夹了一块鲜嫩的鱼腹肉,稳稳地放到了叶明霄的碗里,笑道:“叶县丞,还是我来吧。”
动作自然无比,透着熟稔与体贴。
叶明霄感激地冲他笑了笑:“多谢贺捕快。”
坐在对面的陆清昭,咀嚼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他放下筷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落在跳跃的灯笼火焰上,侧脸线条在光影下显得有些冷硬。
柳当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看好戏的坏笑,故意大声道:“瞧瞧!瞧瞧!这才是会照顾人的!贺捕快啊,以后谁嫁给你可有福气了!”
贺驰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爽朗一笑:“柳郎中过奖了!叶县丞为人赤诚,聪慧勇敢,我佩服得很,照顾一下是应该的。”
“哦~~佩服得很呐~~”柳当归拉长了声音,眼神在陆清昭和叶明霄之间溜来溜去。
叶明霄被说得耳根发热,偷偷瞥了陆清昭一眼,见对方依旧没什么表情,心里莫名有点小小的失落。
酒过三巡,气氛越发高涨。有人开始行酒令,有人勾肩搭背地唱着荒腔走板的小调。林云飞喝得有点上头,非要拉着贺驰比划拳脚,被贺驰笑着按住。
叶明霄看着这热闹的景象,脸上也一直带着笑。连日来的紧张恐惧,仿佛都在这平凡的烟火气中渐渐消散了。
他吃得有些热了,额角冒出细汗。左手不方便,他便下意识地微微侧头,想用肩膀蹭掉额角的汗珠。
就在这时,一块干净素白的、带着淡淡皂角清气和药香的帕子,无声地递到了他眼前。
叶明霄一愣,顺着捏着帕子的那只修长白皙的手看去——竟是陆清昭。
他不知道何时离席走了过来,就站在他身侧,面色依旧平淡,眼神看着别处,仿佛只是随手递了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谢谢…”叶明霄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指尖不经意擦过陆清昭微凉的指尖,两人都像是被烫到般迅速收回手。
叶明霄用那帕子擦了擦汗,心跳莫名加快了几分。帕子上清冷熟悉的气息,让他脸颊更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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