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驰被安置在一间僻静的厢房内,由柳当归和陆清昭轮流看护。他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中透着一股不正常的暗红,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微弱,身体表面那些诡异的血色纹路虽然淡去了不少,但仍隐约可见,如同沉睡的火山,随时可能再次爆发。
柳当归用尽了浑身解数,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剂和针法,勉强将那两股狂暴的能量暂时封印在贺驰的丹田附近,形成了一个脆弱的平衡。但这平衡能维持多久,无人可知。
“眼下只能靠他自己熬了。”柳当归熬得两眼通红,打着哈欠对陆清昭道,“老子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这小子命硬不硬了。那两股力量太过霸道,强行化开只会让他死得更快,只能指望他自己的身体慢慢适应、吸收……或者,找到真正对症的解药或功法。”
陆清昭沉默地坐在床边,指尖依旧搭在贺驰的手腕上,时刻监控着他体内那危险的平衡。他知道柳当归说的是事实,但这种无能为力的等待,让他心中涌起一股罕见的焦躁。尤其是想到狄青麟那如同打量猎物般的眼神。
叶明霄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外,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却坚持处理完所有必要的公务后就立刻回来守着,时不时轻声向里面询问情况,或是递进去熬好的汤药。他帮不上医术上的忙,只能用这种方式默默支持。
徐璟来看过几次,面色凝重,加派了可靠的人手严密守护这处院落,明为保护,暗地里也防着某些人。
然而,该来的终究会来。
翌日下午,狄青麟还是来了。他换了一身略显朴素的常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身后只跟着一名捧着礼盒的侍卫。
“听闻贺捕快伤势稳定了些,本官特来探望。”狄青麟语气温和,对守在门口的叶明霄说道。
叶明霄心中警铃大作,却不得不让开道路,恭敬道:“有劳狄大人挂心,贺捕快尚未苏醒,柳先生和陆仵作正在里面照料。”
狄青麟点点头,迈步走进房间。
房内药味浓郁。柳当归正歪在旁边的椅子里打盹,鼾声轻微。陆清昭则依旧坐在床前,看到狄青麟进来,只是抬了抬眼,并未起身,目光冷淡如常,搭在贺驰腕上的手指甚至没有移动分毫。
“狄大人。”陆清昭的声音平淡无波。
狄青麟也不在意,走到床前,仔细打量着昏迷的贺驰,目光在其胸口隐约的血纹上停留了片刻,感叹道:“真是九死一生啊。贺捕快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多亏了柳先生和陆仵作妙手回春。”他示意侍卫将礼盒放下,“这是一支百年的老山参,聊表心意,或许能用得上。”
“多谢大人美意。”陆清昭语气依旧冷淡,“贺驰虚不受补,此物暂且用不上。”他直接拒绝了。
狄青麟笑了笑,并不坚持,转而问道:“不知贺捕快体内那两股邪力……如今情况如何?可有什么需要本官协助之处?京城或许有些秘而不传的方子……”
“暂无大碍,不劳大人费心。”陆清昭打断了他,话语简短,拒绝得滴水不漏,“柳先生已有对策,只需静养即可。”
狄青麟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但面上依旧温和:“既如此,本官便放心了。对了,”他仿佛忽然想起什么,“关于那‘圣教’之事,不知贺捕快昏迷前,可曾提及洞中还有其他发现?或者……对那血蟾珠有何特殊感应?这对后续追查或许至关重要。”
他终于露出了真实意图,试图从贺驰的状态或可能的话语中,挖掘关于血蟾珠或其力量的更多信息。
陆清昭抬起眼,漆黑的目光直视狄青麟,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狄大人当时亦在洞中,所见所闻应比我等更详。贺驰自触碰血蟾珠后便一直昏迷,未曾言语。大人若想知洞中细节,不妨多问问您自己。”
狄青麟被这话噎了一下,面色微微一僵,随即恢复自然:“是本官心急了。既然如此,那便让贺捕快好生休养。本官告辞,若有任何需要,随时可来寻我。”
他深深看了一眼贺驰,转身离去。
直到狄青麟的脚步声远去,躺在椅子里“打盹”的柳当归才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眼,哼了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小子,盯紧点,那家伙还没死心呢。”
陆清昭微微颔首,目光重新落回贺驰脸上,指尖感受到那依旧混乱却勉强平稳的脉息,眼神愈发深沉。
狄青麟的这次探视,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虽然未能掀起巨大波澜,却让所有人都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那潜藏在下的暗流。他对贺驰的“兴趣”毫不掩饰,所谓的关心之下,是赤裸裸的觊觎。
接下来的日子,县衙表面看似恢复了平静。大军继续清剿雾瘴岭区域的邪教残余势力,审讯俘虏,追查线索。徐璟与狄青麟表面合作,共同处理善后事宜,但暗地里的较量和防备从未停止。
陆清昭和柳当归则全身心投入到对贺驰的救治和稳定中。柳当归翻遍了他的古籍和秘方,尝试各种方法试图化解或引导那两股力量。陆清昭则以内力银针辅助,日夜不休地护住贺驰的心脉和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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