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昭与叶明霄之间的那次争吵,如同在原本和谐的氛围中投入了一块寒冰,迅速让两人之间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陆清昭变得更加沉默寡言,除了必要的公务交接,几乎不再与叶明霄有任何交流。即使偶尔在廊下相遇,他也是面无表情地径直走过,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予,周身散发的冷气几乎能冻僵三尺以内的空气。他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对冥萝根的深入研究和对王秦氏更隐蔽的监视中,只是那紧抿的唇线和偶尔看向叶明霄方向时、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泄露了他并非表面那般全然不在乎。
叶明霄则又气又委屈。他觉得自己明明是在保护一个可怜人,清昭却那般不近人情,甚至当众给他难堪。他梗着一口气,也不主动去找陆清昭,只是更加细心地照顾着温念之,同时也对“惊魂未定”的王秦氏关怀备至,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正确”。
王秦氏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显得惶恐不安、自责不已。
这日,叶明霄正在书房整理卷宗,眉头紧锁,显然有些心不在焉。王秦氏端着一杯热茶,悄无声息地走进来,轻轻放在他手边。
“叶先生,您喝口茶歇歇吧…”她声音怯怯的,带着浓重的鼻音,眼睛还有些红肿,“都是民妇不好…害得您和陆先生……”
叶明霄回过神,见她这副模样,心下又是一软,强扯出一个笑容:“不关你的事,是他…是他太较真了。”话虽如此,语气里的失落却难以掩饰。
王秦氏低下头,绞着衣角,声音哽咽:“民妇知道…陆先生定是极关心温公子,才会那般生气…是民妇愚昧无知,闯下大祸…叶先生您千万别为了民妇,与陆先生生了嫌隙…那民妇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她说着,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每一句都像是在自责,每一句却又巧妙地加深着“陆清昭小题大做、不近人情”的印象。
叶明霄见她哭得伤心,连忙安慰:“快别这么说,我知道你是好心。清昭他…他就是那个脾气,过几日就好了。”这话像是在安慰王秦氏,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王秦氏却哭得更凶了,仿佛承受了天大的委屈和压力:“可是…可是陆先生他…他好像更讨厌民妇了…今日早上民妇只是想将洗好的衣服送还给他,刚走到门口,他就…他就冷着脸让民妇放下东西立刻走…那眼神…民妇真的好怕…”她添油加醋地描述着,将陆清昭正常的冷漠放大成了针对她的厌恶和恐吓。
叶明霄一听,心头那股火气又噌地冒了上来。清昭怎么能这样?明明知道秦娘子胆子小,经不起吓,还这样对她?这也太过分了!
他豁然起身:“我去找他说说!”
“别!叶先生千万别!”王秦氏慌忙拉住他的衣袖,如同受惊的小鸟,“您若再去说,陆先生定然更生气,更觉得是民妇挑拨您…民妇…民妇没事的,忍一忍就过去了…只要您和温公子好好的,民妇怎么样都没关系…”她仰起脸,泪眼婆娑,那眼神里的卑微、牺牲和全然依赖,瞬间击中了叶明霄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他看着眼前这个柔弱无助、处处为他着想的女子,再想想陆清昭那冷硬的态度,保护欲顿时空前高涨。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现在就去找陆清昭理论的冲动,沉声道:“你放心,有我在,绝不会再让人随意欺辱你。”
王秦氏感激涕零,连声道谢,那依赖的眼神几乎将叶明霄淹没。
而这一切,恰好被路过书房门口、正准备去找叶靖安汇报监视情况的陆清昭听了个正着。
他站在门外,听着里面叶明霄那句“绝不会再让人随意欺辱你”的保证,以及王秦氏那矫揉造作的哭泣和“劝解”,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怒意直冲头顶。他捏紧了手中的卷宗,指节泛白。
好,很好。 叶明霄,你真是好样的。
他最终没有进去,只是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周身的气压更低了几分。
当日下午,温念之需要更换一种外敷的伤药,药膏恰在陆清昭那里。叶明霄磨蹭了半晌,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去了验尸房。
他推开门,陆清昭正背对着他,在整理药材,背影挺拔而孤冷。
“那个…清昭…”叶明霄有些别扭地开口,“念之那边,伤药快用完了…”
陆清昭动作未停,也没有回头,只是冷冰冰地丢过来一句:“左手边第三个架子,青色瓷瓶,自己拿。”
疏离冷漠的态度像一盆冰水,浇得叶明霄心里一凉。他忍着气,走过去拿了药瓶,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清昭,关于秦娘子的事…”
他话未说完,陆清昭骤然转身,漆黑的眸子如同淬了寒冰,直直地射向他,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怎么,叶先生是来替你那‘柔弱无助’的秦娘子兴师问罪,还是来警告我离她远点?”
叶明霄被他这话堵得胸口发闷,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就算她做错了,你也没必要那么凶她,她毕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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