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正在她混乱的思绪中,缓缓成形。
它带着一丝疯狂,一丝决绝,像一颗火种,落入了她灵魂的荒原。
晨光熹微,雾气如纱,笼罩着别院的竹林。
洛昭然独坐亭中,清冷的空气让她纷乱的心绪沉淀下来。
她缓缓摊开手掌,一缕幽蓝色的火焰在指尖跳跃,比昨夜初生时更加凝实、灵动。
这便是以她情意为燃料的火,寒渊称之为“情火”。
她心念一动,那缕幽蓝火焰竟如活物般延展开来,化作一根比发丝更纤细的火线。
她从袖中取出一枚普通的黄铜片,这是她随手从废弃的机关零件上拆下的。
当那根幽蓝火线触碰到铜片时,并未将其熔化,而是悄无声息地渗入其中,随着她的意念,在铜片内部游走,勾勒出繁复而微小的阵法纹路。
无声无息,一枚最基础的“聚灵阵”已然铭刻完成。
铜片表面温度微升,竟开始主动牵引周围稀薄的灵气。
洛昭然的呼吸微微一滞,心脏狂跳。
原来,这情火不仅能焚尽万物,更能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创造”!
它不是单纯的炼器,而是“养器”,是以自身情感与记忆为模版,赋予死物独一无二的灵性!
这发现让她浑身战栗,那是恐惧,更是无法抑制的兴奋。
她正想收回心焰,仔细研究这铜片的变化,庭院外却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洛昭然心中一紧,指尖微动,心焰瞬间敛去,铜片也被她不动声色地滑入袖中。
她抬起头,正对上寒渊踏入庭院的身影。
他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常服,墨发以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神情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孤高,仿佛昨夜那个失控的吻,那句“你是我的”的霸道宣告,都只是一场幻梦。
洛昭然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失望,她垂下眼帘,声音平淡得听不出一丝波澜:“神尊还有何训诫?”
寒渊的脚步顿了顿,他看着她疏离的侧脸,喉结微动,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沉默。
他走到她面前,递出一块通体莹白、触手温润的玉符。
“此物名为‘定魂符’,可护你神魂,往后月震发作时,不至痛楚难当。”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却比平时少了几分不容置喙的威严。
洛昭然伸手去接,指尖不可避免地擦过他微凉的掌心。
就在那短暂的触碰瞬间,她体内刚刚收敛的心焰猛地一跳,仿佛被投入了一滴滚油。
寒渊的瞳孔骤然一缩,眸光暗沉如渊。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抽回手,甚至为此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转身离去时,宽大的袍角都因动作过快而掀起一丝凌乱。
他竟忘了,也忘了用瞬移之术,就那样一步步,近乎狼狈地走出了别院。
屋脊之上,一直盘踞沉睡的云螭睁开了金色的竖瞳,鳞甲在晨光下闪烁着微光。
它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巨大的头颅微微偏转。
主上从未如此失态。
三日前,他以雷霆手段扣押天帝派来问责的鸣鹤童子,用的是神尊的威严。
昨夜,他私会凡女,动情失控,那是压抑万年的本能。
而此刻的躲避与仓惶,却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识的,名为“畏怯”的情绪。
云螭知道,主上的心,已经乱了。
就在此时,昆仑山门的方向,一道刺目的金光撕裂云层,以惊人的速度向着九重天的方向疾驰而去——正是被释放的鸣鹤童子,他正以燃烧仙元为代价,全速冲向天律司!
九重天,天律司。
巨大的祭坛上,符文流转,法则之力如锁链般交织。
凌虚子身着玄黑法袍,手持拂尘,静静听着鸣鹤童子声泪俱下的禀报。
“……他为一介凡女,竟将属下禁闭三日,拖延天帝法旨!此等行径,与堕神何异!”
凌虚子面沉如水,待童子说完,他手中的拂尘猛然挥落,一股无形的气浪扩散开来,整个祭坛的符文都为之一亮。
“果真恋溺!寒渊,你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自取灭亡的路!”他眼中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狂热的冰冷,“为区区凡女滞留尘世,违令扣押天使,此乃神格沦丧之兆!”
他闭上双目,手指飞快掐算,片刻后,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传我法令,命净世军即刻启动‘斩情阵’所有前置枢纽!我要让他亲眼看着,他那份可笑的软弱,是如何将他自己,将那个凡女,一同焚烧殆尽!”
一名执事官凛然领命,匆匆退下。
凌虚子缓缓抬手,一面古朴的青铜镜悬浮于他面前。
镜面光华流转,浮现出的,正是昨夜竹林中,寒渊俯身吻上洛昭然的那一幕。
凌虚子伸出苍白的手指,轻轻划过镜中洛昭然的脸,声音低沉如魔咒:“待阵法成型,你便会亲手,将她从你的神魂中,连同这方世界,一并抹去。”
别院内,洛昭然对即将到来的滔天杀机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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