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护士们拦不住。
那些眼神里,没有讨好,只有一种怕这个“神”突然碎掉的恐慌与心疼。
在这个被焦虑充斥的时代,苏奇用一种最笨、最累、最不讲道理的方式,
告诉了所有人什么叫“医者仁心”。
既然救人的桥太窄,那就把自己填进去,把桥拓宽。
……
倒计时的最后一小时。
苏奇刚刚走下第二十台手术的手术台。
他脱掉手术服,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自来水冲刷着那张略显苍白的脸。
连续高强度的精神集中,即便是他,也感到了一丝疲惫。
实验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宁薇冲了进来。
她头发散乱,眼眶深陷,布满了骇人的血丝,
那身白大褂上甚至还沾着不知名的化学试剂痕迹。
但她的眼睛,却亮得像两颗燃烧的恒星。
她的手里,捧着一个巴掌大小的低温手提箱。
“成功了。”
宁薇的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语调,却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颤抖。
“‘神桥·静默1.0’,临床级样品。纯度,99.99%。”
苏奇关掉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眼神在瞬间恢复了锐利。
他没有说任何鼓励的话,只是伸手,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箱子。
这个小小的箱子里,装的不仅仅是一剂药。
它是一把钥匙,是解锁亨廷顿舞蹈症的钥匙,
更是推开ALS纯药物治疗大门的钥匙。
---
VIP病房的走廊。
苏奇将一份打印好的文件,放在了埃里克·约翰松的面前。
是《“天命”计划001号实验体知情同意书》。
“签了它。”
苏奇的语气,是医生对家属下达最终决定的那种不容置疑。
约翰松看着文件,手抖得厉害。
苏奇指着其中的一条,再次用冰冷的事实,击碎他最后的一丝幻想。
“看清楚这一条。本药物的作用是‘阻断’致病蛋白的生成,而非‘治愈’。这意味着,索菲亚需要终身、定期接受鞘内注射,以维持疗效。一旦停药,所有症状都会在短时间内复发。”
“她的人生,从今天起,将和这支药永远绑定在一起。你,接受吗?”
约翰松抬起头,看着苏奇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是在跟他商量,而是在给予他选择的“恩赐”。
他没有再犹豫,拿起笔,在那份如同“生死状”般的文件末尾,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当最后一笔落下时,这位老人仿佛被抽走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苏奇收回文件,转身走向病房。
索菲亚已经被护士摆成了侧卧蜷缩的姿势,露出了光洁的后背。
苏奇打开低温箱,一支预充式注射器静静地躺在幽蓝的冷光中。
他戴上无菌手套,取出一根长长的、闪着寒光的穿刺针。
尹雪站在他对面,熟练地用碘伏在索菲亚的腰椎间隙处消毒,她们的配合,早已无需任何言语。
苏奇一手扶着穿刺针,一手在索菲亚的第四、第五腰椎间隙处精准定位。
他的手指,稳得像是一块焊在基座上的岩石。
他能感受到针尖下,皮肤、韧带、硬膜传来的细微阻力变化。
终于,在突破硬脊膜的瞬间,他感到针尖一空,一股清亮的脑脊液缓缓流出。
定位,完美。
他将针尾对准了那支装着“神桥·静默”的注射器。
约翰松在门外屏住了呼吸,双手合十,像是在向他毕生都不信的上帝祈祷。
苏奇的动作停顿了一瞬,他侧过头,对着麦克风,用只有自己和控制室能听到的声音,平静地吐出五个字。
“工厂停工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推动了注射器的活塞。
那滴承载着无数希望的淡蓝色液体,被缓缓注入了那片被诅咒的禁区。
……
注射完成后的第十二个小时。
VIP特护病房外的走廊,空气沉重,仿佛每一口呼吸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玻璃窗内,索菲亚依旧在抽搐。
那永不停歇的“舞蹈”没有丝毫减缓的迹象。
每一块肌肉都在进行着毫无意义的、自毁般的收缩,甚至因为长时间的痉挛,
她的皮肤上已经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被监护仪冷蓝色的光照得惨白。
“十二个小时了。”
一位随约翰松前来的瑞登皇家医学院神经科专家,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眉头拧成了死结。
“通常来说,鞘内注射的ASO药物,如果是针对中枢神经系统,药代动力学的高峰应该在六到八小时出现。即便考虑到血脑屏障的个体差异,十小时也该有生化指标的反馈了。”
他指着监护仪上那条死水般没有起色的曲线,声音压得很低,却像一把钝刀,在约翰松本就紧绷的神经上锯了一下。
“现在……什么都没有。肌张力没有下降,异常脑电波没有抑制。就像……我们只给她注射了一管昂贵的盐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