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落下来的压根不是雪花,是砸得人脸疼的硬雪子。
袁辰刚把箱子放好,周谨言望着外头乱糟糟的天。
“去西宁,马上出发。”
……
尹知禹一睁眼就发现沈棠不见了,也不回消息。
他在屋里转了七八圈,最后揪住吴晓梅问个明白。
吴晓梅抬起下巴,朝后山扬了扬。
“上土庙去了,天没亮就往上爬。”
这个点儿去那破庙?
尹知禹心里咯噔一下。
抬头看天,黑云压顶,雪越下越猛。
再等会儿山路冻成冰壳子,连站都站不稳。
他啥也没想,抄起墙角一根粗木棍,拔腿就往山口跑。
刚冲到进山口,眼前两辆警车横在路中间,整条道全封死了。
“停下!别往前走了!刚才有两个犯人蹿上山了!”
“西郊那案子你没听说?凶手昨夜往这边逃,现在躲在山上!太危险了!赶紧撤!年纪轻轻图什么命!”
一个高个子同志正勒紧帽子,顺手抓起对讲机吼命令,“通知各卡点,死守入口,谁都不许放上去!出了事谁都兜不住!”
“我都喊几遍了!上面有人要出事!别上去!”
同志一把拦住想硬闯的尹知禹,声音都变了调。
“你脑子有病是不是!”
“我姐在上头!”
尹知禹一听,脑门轰地炸开,浑身冰凉,后面的话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滚开!我现在必须上去!”
“我姐还在上面!你们让我上去!她在那儿,要是出点事算谁的?你们明明知道她在山上,怎么不去找人?光站在这儿算什么!”
围观的人群往后退了一步。
他的手指紧紧攥住警戒线的塑料带,胳膊上的青筋一条条暴起。
他平时不是这种急脾气的人,向来沉得住气。
可一听说沈棠可能有危险,整个人就像被点燃了。
那是他唯一的亲人啊,是他从小护到大的姐姐!
从八岁那年母亲走后,家里就剩他们两个相依为命。
他替她挡过继父的巴掌,陪她熬过高考前的每个深夜。
现在她被困在那座山上,而他却被拦在这道红线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没接到指令,谁都不准进山!你再闹,我就当袭警处理,直接铐走!”
那同志也黑了脸,瞪着眼狠声警告。
他一手按在腰间的电棍上,另一只手往外推尹知禹的肩膀。
其他几名辅警也围了上来,形成一道人墙。
尹知禹往后退了几步,猛地一把扯住头发。
手机屏幕亮着,拨出去的电话一遍遍提示无法接通。
他反复刷新定位共享页面。
那个蓝色的小点已经二十分钟没有移动过了。
好歹说一声啊。
要是一起上来,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干瞪眼。
山路结冰,连本地人都不敢贸然深入。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树干粗粝,踢得他脚尖生疼,但他浑然不觉。
积雪哗啦一下全塌下来,扑了旁边同志一头一脸。
那人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帽子都被砸歪了,嘴里骂了一句。
正要发作,却还是没挂电话。
“刚接到消息,山上有个女人,必须尽快搜。”
话音刚落,他转头一看,尹知禹不见了。
原本站在警戒线外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
几秒后,才有人反应过来,大喊:“人跑了!快拦住他!”
凶手藏身的山叫南枫岭,连片几十里,跨了好几个村。
小时候去外婆家,舅舅常带他和沈棠在这儿转悠。
那时的山路虽难走,但每一处岔口他都记得清楚。
如今杂草蔓延,旧路早已被自然掩埋。
地图上的标记也和现实对不上。
尹知禹钻进山脚下一家人的鸡棚。
从后头翻出来,正好绕到了山背。
木栅栏被他撞得吱呀作响。
几只母鸡惊得扑腾乱飞,咯咯直叫。
他顾不上管这些,扒开半塌的篱笆,猫腰钻进林子边缘。
一眼就瞅见条几乎被荒草盖住的小径。
那是早年猎人踩出来的老路。
若不是熟悉地形的人根本发现不了。
他顾不上喘气,拔腿就要往上冲。
刚迈开步,迎面撞上两个熟面孔。
是村里负责巡山的老何和他儿子。
两人背着工具包,正低头查看雪地里的痕迹。
老何抬头认出他,皱眉道:“小尹?你怎么从这边上来了?那边封锁了,不让进。”
尹知禹来不及解释,只是急促地说:“我姐在山上,你们见过她吗?”
老何摇摇头:“还没见着人,不过刚才发现些脚印,像是往北坡去了。”
尹知禹立刻转身,沿着他们指的方向奔去。
雪粒落在胳膊的伤口上,疼得她眼前发黑。
沈棠缩在灌木丛深处,连呼吸都屏着。
她的外套被树枝划破了,左臂有一道三寸长的口子。
血已经凝固,但寒冷让皮肤变得僵硬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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