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很是理解:“他们家里都是厚道的好人,可是,你看看我……”她说着,声音哽咽了,抚着自己的白发:“我和老王都快八十了,膝下空空荡荡。孩子啊,你就忍心看着我们两个老的,孤独终老么?”
钱如意心里也纠结:“可是,您怎么就认定了我是您的孙女呢?当初,您可是一看见我就十分的不喜欢的。若果咱们真的是血缘至亲,不是应该见着了,就觉得亲切才对么?”
老太妃道:“原来你是怪我见你不亲近。”
钱如意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老太妃道:“是这个意思也没错。”她略略停顿了一下,让自己不至于太激动。而后才缓缓说道:“你年轻,不会知道孤独了太久的人最怕什么?我们最怕嫉妒。我看见你,心里就不舒服。并不是你的过错,是我的过错。你太年轻,太张扬,太明艳,太……
太像我那不活的冤家孽障了。”
“我么?”钱如意笑道:“我长得又矮又丑,长到二十多岁都没人肯娶我,怎么会像您的公子呢?”
太妃似乎陷入深思之中:“我那孽障,年轻的时候也是如同你一般,飞扬洒脱,天真烂漫。也正是如此,才轻易的被那妖……”老太妃恨起来,似乎要骂人,但是眼睛碰触到站在身边的钱如意,又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不过,就算她没有将底下的话说出来,钱如意也是能够想到的。这位老人一定恨极了那个将她独子迷惑去的女人的。只是想到钱如意有可能就是那个女人生的孩子,她才不得不将底下的话咽回去。毕竟,没有当着女儿骂母亲的道理。
“罢了,这件事暂且放在一旁。”老贤王忽然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原来他一直在这里。
钱如意连忙向他行礼。
老贤王在老太妃身边坐下,抬手拍了拍老太妃的后背:“你也不要再逼孩子。这么多年了,任凭谁忽然遇见这种事,都会难以接受。你要这样想,咱们的孙女不肯因为咱们的权势富贵,轻易抛却养他的家人,这是个重情义的孩子。比她那个无情无义的爹强上百倍。”
老太妃显然不愿意,但是一时间也无计可施:“怎么不着急。你看看咱们孩子过得是什么日子。要不是咱们两个老东西来了。这会儿她那一家老小,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要我说,那姓卫的一家都不是好东西。他家那老东西还活着的时候,就算计了人家的孤女来给他傍家。这个小的,更不成才。你看看,他偌大年纪都干的叫什么事?”
老贤王笑道:“你又何苦和一个后生晚辈生气?你管他呢,左不过都是姓卫的,又不和咱们姓。”
老太妃将眼睛一瞪:“如何不关咱的事?那个不要脸的东西,都把手伸进他徒儿子屋里头了。他卫家,就缺女人缺到这个地步了?我这是不在京里,倘若这会儿在京里,看我不打上他卫家的门庭,教教卫家那老婆子,知道什么叫丢人现眼。”
老贤王安抚她道:“多大点儿事。悄悄的办了也就是了。那咱们自己家的丫头不检点,还没出门子就大了肚子,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么?”
老太妃越发的生气:“若不是看如意年轻,面慈心软。这样的丫头,我一早打死拖出去喂狗了。”
钱如意在一旁听着,顿时忍不住浑身打个寒颤。这老太妃说者无意,钱如意却是听者有心。一条人命在这位老太妃的眼里,竟然就是那样轻描淡写的一件事。
老贤王大约是察觉到了钱如意的惊栗,连忙转了话题:“你这老婆子,越说越没个样子了。眼下,把那丫头的事情的办一办才是正经。你看看,咱们找个什么由头把那小子叫来?”
老太妃道:“我要见他,还用什么由头么?你只管叫个小子去给他送信,就说我老婆子想他了,让他来看我。”
老贤王指着老太妃道:“你呀,倚老卖老。”
老太妃将眼皮一耷拉:“让你说对了,我就是要倚老卖老。我儿子用命给我挣来的本钱……”说着,声音一哑,眼见着又要垂下泪来。
老贤王连忙道:“好了,好了。莫要这样,再吓着了如意。”
老太妃这才将眼中的泪花擦了一把,抬头,催促道:“你快去啊。让那混账玩意儿骑着马来,迟了一会儿,我有的挂落给他吃。”
老贤王摇了摇头,吩咐人自去请卫善。
话说这个卫善,自从老贤王来到这里,把他赶到县衙之后,就成了缩头乌龟一样,整日里不出头。要不是钱如意无意见撞见他和凝翠在一起,都不知道那老小子还敢出门。
不过,他这出门也不敢好事,还不如不出门也就是了。
听到老贤王传唤,卫善倒是来的挺快。
钱如意本来是要避出去的。老太妃拉住她道:“你这孩子,聪明则已,只是见识太少。这件事,说到底亏心的是卫善,你就坐在这里,看那老小子知不知道什么叫丢人。你若是避走了,还让那老小子猖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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