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薄雾笼罩着山坳,孙二娘蹲在溪边,双手浸在刺骨的溪水中,反复搓洗着染血的绷带。指节被冻得通红,可她恍若未觉,目光死死盯着水中翻涌的血水,耳畔还回响着鬼面修罗临死前的狞笑。身后传来枯枝折断的声响,她反手摸向腰间短刀,却见孙镇山提着一尾刚猎来的野兔走来,晨光为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芒。
“先吃点东西。”孙镇山将野兔架在临时搭起的篝火上,火焰舔舐着兽皮,发出“滋滋”声响,“老周中的是‘蚀骨散’,我已用银针暂时压制毒性,但必须尽快找到解药。”他说话时,目光不自觉地扫向不远处昏迷的老周,眉头拧成一个结。
张青裹着沾满血渍的粗布短打走来,右臂用藤蔓草草固定,动作间牵扯到伤口,疼得他脸色一白。他在二娘身边坐下,伸手拨弄篝火:“玄冥教此番折了鬼面修罗,必定会倾巢而出。我们下一步......”话音未落,山风突然卷起一阵怪响,惊起林间栖息的寒鸦,扑棱棱的振翅声惊得众人同时起身,手按兵器。
“是夜枭。”孙镇山松开剑柄,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舆图铺在岩石上,“此地往南八十里,便是天机阁的一处联络点。但沿途要经过玄冥教的三处哨卡,尤其是鹰嘴崖......”他的指尖重重叩击舆图上一处险峻地形,“那里易守难攻,两侧峭壁间仅容三人并行,一旦遭遇埋伏......”
二娘凑近舆图,目光扫过蜿蜒的山路,突然发现鹰嘴崖附近标着个朱红的“X”记号:“这是什么?”孙镇山神色凝重:“二十年前,孙家曾在此埋藏一批火器。若能取到,或许能扭转战局。”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追忆,“当年父亲说,不到万不得已......”
“现在就是万不得已!”张青猛地起身,牵动伤口闷哼一声,“二娘,你带着老周去天机阁。我和二叔去取火器,在联络点汇合!”他的提议让空气瞬间凝固,二娘缓缓转头,目光如刀般剜向丈夫:“张青,你当我是贪生怕死之辈?”
“我只是......”
“住口!”二娘霍然站起,柳叶刀出鞘半截,寒光映得她眉眼锋利如刃,“我们夫妻从十字坡劫道起,何时分开过?你若敢死在我前头,我定将你挫骨扬灰!”她的声音在山谷回荡,惊得篝火火星四溅。张青望着妻子通红的眼眶,喉结滚动,最终默默将手覆上她握刀的手背,轻轻将刀按回鞘中。
老周的咳嗽声打破了僵局。众人转头,见他倚着树干,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咳咳......别争了。”他挣扎着坐起,从怀中掏出个刻着天机阁徽记的竹筒,“我有个法子。”竹筒打开,里面是张密信,字迹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蓝——是用特殊药水书写的密文。
“天机阁在玄冥教安插了内应。”老周指着密信某处,“但需要有人伪装成玄冥教弟子,带着这份密文去黑风寨接头。”他看向孙镇山,“孙家的易容术,还没失传吧?”
孙镇山抚着下巴沉思片刻,突然解下腰间玉佩抛给二娘:“你和张青带着老周去联络点。我和阿福......”他顿了顿,眼中闪过狠厉,“去会会黑风寨的人。”二娘刚要反驳,却被孙镇山抬手制止:“二娘,你比谁都清楚,只有你能护好老周,也只有你能从天机阁问出真相。”
夜色再度降临,山坳里亮起四堆篝火。孙镇山正用竹炭在阿福脸上勾勒纹路,易容后的阿福穿上缴获的玄冥教服饰,竟与那些黑衣人别无二致。二娘蹲在老周身边,将最后一粒解毒丹喂进他口中:“撑住,到了联络点就有救了。”老周虚弱地笑了笑,指了指她腰间:“那把短刀......记得淬毒。”
张青检查着朴刀的刃口,忽然从行囊里翻出个油纸包。打开一看,是几个冷透的包子,正是他们包子铺的手艺。“带着路上吃。”他将包子塞进二娘怀中,粗糙的手掌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等这事了结,我们就回十字坡,重新支起蒸笼。”
二娘鼻子发酸,用力点头。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已是子时三刻。孙镇山整了整衣襟,从怀中掏出那本记录玄冥教罪证的册子,郑重其事地交给二娘:“若我回不来......”
“说什么胡话!”二娘夺过册子塞进包袱,“我们孙家的人,向来要生一起生,要死......”她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也要拉着仇敌一起下地狱!”
破晓时分,两路人马在岔道口分开。孙镇山与阿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中,二娘则扶着老周,和张青踏上前往天机阁联络点的山路。山道旁的荆棘勾住二娘的裤脚,她挥刀斩断,刀刃却在青石上磕出火星。弯腰捡刀时,她瞥见石缝里有半截褪色的红绸——正是那日从张青旧衣上撕下的布条。
“当心!”张青突然揽住她的腰向后急退。三支弩箭擦着他们头皮飞过,钉入身后树干。抬头望去,悬崖上不知何时出现数十名黑衣人,为首的正是铁面具男子。他手中铁链哗啦作响,链尾的尖刺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孙二娘,交出密信和册子,饶你们不死!”
二娘冷笑,将老周托付给张青,反手甩出三枚透骨钉。钉尖淬着新制的毒药,在空气中划出三道诡异的绿芒。铁面具男子挥链格挡,却见二娘已如鬼魅般欺近,柳叶刀直取面门。一场突如其来的恶战,在鹰嘴崖下轰然爆发,而更危险的阴谋,正蛰伏在他们即将前往的黑风寨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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