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莱娜的银铃在东侧崖顶轻响,三百名雪豹骑抛出浸过毒烟粉的麻袋。火油燃烧产生的热气将毒烟托起,形成遮天蔽日的黑雾。魏军吸入后剧烈咳嗽,眼泪鼻涕混合着毒粉,视线变得模糊。
“这是‘迷踪烟’!”邓艾用冰镐支撑着身体,透过毒烟看见模糊的汉军身影。他知道,这是姜维惯用的心理战,让魏军在恐惧中自相残杀。
果然,西侧传来惨叫,一队魏兵误将同伴当作汉军,寒铁刀砍在自家兄弟的甲胄上。火塘谷内回荡着“汉兵来了”的惊叫,两千死士的阵型彻底崩溃。
姜维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冰层下的震动。这是他从羌族猎人那里学来的“地听术”,能通过地面震动判断敌军位置。他听见邓艾的冰镐连续敲击三下——这是魏军的突围信号。
“诺雅,带雪豹骑堵住‘生门’。”姜维指向谷内唯一的狭窄通道,“邓士载要孤注一掷了。”
诺雅的银饰在毒烟中闪烁,三百名雪豹骑早已埋伏在通道两侧。他们将狼头刀插入冰缝,刀刃反射的火光在毒烟中形成无数亮点,宛如漫天繁星,却都是致命的信号。
邓艾带着五百亲卫冲向通道,刚转过弯角,就看见雪豹骑的银铃在火光中闪烁。他突然想起段谷之战中,姜维用同样的战术击溃郭淮,心中暗叫不好,却已来不及撤退。
雪豹骑的战术简单而致命:他们不正面硬拼,而是用钩索缠住魏军的寒铁盾,借着力道将盾牌拽向冰缝。失去盾牌的魏兵立即被火油吞噬,而抓住盾牌的人则被拖入火河。
邓艾的亲卫试图结成盾阵,却发现盾牌之间的铁链早已被火烤得酥脆,轻轻一拽就断裂。老将看着自己精心训练的“铁锁阵”在火塘谷中不堪一击,终于明白,姜维的每一步算计,都掐准了寒铁甲的弱点。
“伯约,你赢了!”邓艾突然高举冰镐,“但我邓艾生是魏臣,死作魏鬼!”他冲向最近的火堆,却被姜维的七星剑拦住。
“士载公错了。”姜维的声音带着敬重,“我要的不是你的命,而是让你看看,什么是汉家的忠义。”他挥剑斩断邓艾的冰镐,“带邓将军去后方营帐,用雪水为他清洗伤口。”
当大火渐熄,姜维踏入谷底,看见焦黑的寒铁甲碎片在雪地上拼出“汉”字。羌族工匠们正在收集未燃尽的火油,这些将成为下一场战役的燃料。他蹲下身,捡起半块刻着“邓”字的令牌,突然想起二十年前的段谷之战。
那时的他还是曹魏中郎将,却因猜忌被迫降蜀。如今面对邓艾,这个让他在陇右吃尽苦头的老将,姜维忽然明白:战争从来不是个人恩怨,而是信念的对决。
“大将军,发现魏军密信!”诺雅递来半卷烧焦的羊皮,上面用魏隶写着:“钟会率十万大军,已过白水关,三日后至剑阁。”
姜维的瞳孔骤缩,却很快恢复平静。他望向北方,七星剑在掌心发烫:“传令下去,火塘谷的降卒编入雪豹骑,连夜赶往剑阁。告诉马岱,把所有的‘寒甲焚’火油都搬上剑阁城头。”
暮色中的火塘谷飘起细雪,烧焦的寒铁甲在雪中闪烁着微光。姜维站在谷口,看着汉军士卒将魏兵的尸体摆成“止戈”二字,忽然想起诸葛亮临终前的话:“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
这场火塘谷之战,烧掉的不仅是两千魏军,更是司马氏以为不可战胜的寒铁神话。当第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姜维知道,真正的恶战还在剑阁,但只要汉家的火油还在燃烧,寒铁重铠终会化作灰烬。
火塘谷的临时医帐里,被俘的魏兵看着汉军士卒为他们包扎伤口,送来掺着青稞的热粥。一名年轻士兵摸着身上的麻衣,突然哽咽:“你们...为何对敌人这么好?”
阿莱娜的银铃轻响,她用西羌语翻译姜维的话:“因为你们和我们一样,都是被战火裹挟的百姓。”她指向帐外燃烧的篝火,上面煮着的是魏军丢弃的粮食,“大将军说,汉家的火,只烧侵略者的甲胄,不灼无辜者的血肉。”
帐外突然传来喧哗,邓艾被两名汉军士卒搀扶着走来。老将看着降卒们身上的“汉”字麻衣,忽然长叹:“伯约,你这招‘攻心为上’,比火攻更可怕。”
姜维转身,七星剑在篝火中映出倒影:“士载公,你我都知道,这场战争终会结束。但在那之前,我要让天下人知道,蜀汉的剑,不斩归乡的浪子,只劈篡汉的逆贼。”
雪越下越大,火塘谷的余烬在雪中明明灭灭。姜维望着远处的摩天岭,那里的冰棱在月光下闪烁,宛如汉家的甲胄,永远闪耀着不屈的光芒。他知道,只要还有人记得“汉”字怎么写,邓艾的铁蹄,就永远踏不碎这万里河山。
第四折?冰棱阵绞铁衣
景耀六年十月廿五,邓艾的残军在暴风雪中挣扎两日,终于抵达摩天岭主峰脚下。七十八岁的老将望着眼前如水晶迷宫般的冰棱群,冰镐握柄的手第一次颤抖——千丈高的冰棱倒挂如悬剑,在阳光下折射出无数镜像,将主峰笼罩在迷幻的光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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