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是一路小跑,连滚带爬地跑回雅菊轩的。
雅菊轩跟流云轩那种破落地方可不一样,虽然比不上那些正经娘娘的宫殿气派,但也算是个精致的小院落。
院子里种着几丛耐寒的翠竹,屋檐下挂着几串风干的腊肉(虽然不是她们主子的份例,是家里送来的),廊下还摆着两盆虽然没开花但叶子油绿的兰草。
一进院门,守门的小太监就笑着跟她打招呼:“春桃姐姐回来啦?主子正念叨您呢。”
春桃心里正慌着,没好气地“嗯”了一声,也顾不上跟他多说,提着裙子就往正屋跑。
屋里烧着银丝炭,暖意融融,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熏香味道。
一个穿着湖蓝色锦缎袄裙,头上戴着点翠簪子,容貌娇俏但眉宇间带着几分傲气的年轻女子,正歪在铺着厚厚锦垫的暖炕上,手里拿着个小巧的手炉捂手。
她就是许才人,许妙音。
旁边还坐着个年纪稍长、看起来更稳重些的大宫女,叫秋纹,正在低声跟许妙音说着什么。
看到春桃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许妙音不悦地蹙起了眉头:“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让你去看看那个姓苏的死了没有,怎么去了这么半天?看你这副样子,是见了鬼了?”
春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都吓白了,带着哭腔道:“主子!主子!那个苏才人……她……她好像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许妙音皱着眉,显然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知道我们派你去看她笑话了?那又怎么样?一个失心疯、快死的贱人,知道了又能如何?”
旁边的秋纹也开口道,声音比许妙音沉稳些:“春桃,别一惊一乍的。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那苏才人跟你说什么了?”
春桃这才稍微定了定神,把刚才去流云轩的经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当然,她把自己怎么嚣张挑衅、结果被苏锦屏几句话怼回来还暗示她知情的事儿给稍微“美化”了一下,重点强调了苏锦屏如何“阴阳怪气”、“眼神吓人”,还如何暗示“水边地滑”、“被人撞到”。
“主子!您是没瞧见她那眼神,就跟……跟能看透人心似的!她肯定知道了!她肯定知道那天是奴婢……” 春桃越说越害怕,声音都抖了起来,“她会不会……会不会去告状啊?”
许妙音听完,脸上的不屑也收敛了几分,眉头紧锁。
“她真这么说?还提到了水边和撞人?” 许妙音看向春桃。
春桃拼命点头:“是啊主子!她就是这么说的!还说什么她记性不好,落水后忘了好多事,但这事儿她偏偏记得!这不就是故意点奴婢吗!”
“哼,一个将死之人,倒是牙尖嘴利起来了。” 许妙音冷哼一声,心里也有些犯嘀咕。
她确实看不惯那个苏锦屏。一个没家世没背景的庶女,凭什么跟她一起被选进宫?
而且那副柔柔弱弱、逆来顺受的样子,看着就让她心烦。
上次御花园的事情,虽然主要是丽嫔在发难,但她也在旁边煽风点火了几句。
后来听说丽嫔那边想“处理”掉苏锦屏,她虽然没直接参与,但也乐见其成,甚至还让春桃去“不小心”推波助澜一下(比如在她落水后不去救,或者干脆制造点小麻烦)。
她觉得,弄死这么个小蚂蚁,根本不算事儿。
可现在听春桃这么一说,这个苏锦屏,好像没死成,反而变得有点邪门?
“主子,会不会是……她真的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 春桃小声猜测道,“不然怎么落了水没死,性子还变得这么厉害?”
“胡说八道!” 许妙音斥了一句,但心里也有点发毛。这宫里怪事多,由不得她不信几分。
旁边的秋纹倒是比较冷静,她思索着说:“主子,依奴婢看,不管那苏才人是真的知道了什么,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诈唬春桃,她现在毕竟还活着,而且……似乎不打算就这么算了。咱们是得小心点。”
“小心什么?” 许妙音有些烦躁地拨弄着手炉,“难不成她还能翻了天?一个住在流云轩、连饭都吃不上的才人,能把我们怎么样?丽嫔娘娘那边可还盯着呢!”
“话是这么说,主子。” 秋纹劝道,“但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现在一无所有,要是真豁出去了,跑去御前或者皇后娘娘那里闹上一场,就算最后查不出什么,也够咱们惹一身腥的。没的为了这么个不相干的人,污了您的名声,惹皇上不快。”
秋纹的话提醒了许妙音。
她爹虽然是将军,在前朝有些势力,但她自己进宫时间不长,根基未稳,恩宠也只是一般。
要是真被一个疯疯癫癫的苏才人缠上,闹出什么不好的传闻,确实得不偿失。
“那你说怎么办?” 许妙音看向秋纹,“难不成还要我们去跟她赔礼道歉?”
“那倒不必。” 秋纹摇摇头,“主子您是主子,她是奴才(在许妙音眼里,所有份位比她低的都是奴才),哪有主子跟奴才道歉的道理?依奴婢看,咱们就……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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