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长安的晨钟撞碎那如轻纱般的薄雾时,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未央宫前殿的琉璃瓦上,折射出一片金黄。然而,与这庄重肃穆的宫殿氛围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从殿内飘出的阵阵烤羊肉的焦香。
刘贺懒洋洋地歪坐在龙椅上,他的坐姿随意而放纵,仿佛这龙椅并不是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宝座,而只是他家中的一张普通椅子。他的脚边,一只猞猁幼崽正欢快地用爪子拨弄着鎏金香炉里的炭火,炉中插着的并不是常见的檀香,而是一串串滋滋冒油、香气四溢的肉串。
就在这时,龚遂急匆匆地举着《汉律》追进殿来。他的脚步有些踉跄,袍角如疾风般扫过满地的竹简。这些竹简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刘贺用朱砂绘制的“炼丹配方”,仿佛这里并不是朝堂,而是一个炼丹术士的实验室。
“陛下!”龚遂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些许焦急和无奈。他手中的戒尺重重地敲在蟠龙柱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连柱顶的夜明珠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霍光大人已在殿外候了半个时辰!”龚遂的目光扫过刘贺那一身奇装异服,心中的火气愈发旺盛。刘贺反穿着貂裘,露出里面的锦缎里子,下身则套着一双露着脚趾的胡靴,腰间还悬挂着一只西域腰鼓,随着他的动作晃晃荡荡。
龚遂的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位年轻的皇帝为何如此不拘小节,甚至可以说是荒唐无度。
刘贺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一股浓烈的酒气顿时弥漫在朝堂之上。他漫不经心地随手扯下腰间的腰鼓,随意地拍了两下,那腰鼓发出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仿佛能穿透人的耳膜。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让阶下的朝臣们都吓了一跳,他们的冠冕也随着这声音微微晃动,仿佛随时都会掉落下来。
刘贺却浑然不觉,他大笑着对朝臣们说:“急什么?本王正在给我的猞猁排练‘上朝迎宾曲’呢!”说着,他又抓起案头的青铜酒樽,仰头一饮而尽,那琥珀色的酒液在他的喉咙里翻滚,然后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而此时,酒樽中的酒液恰好倒映出了霍光那张铁青的脸。霍光站在大殿的一角,他身穿蟒纹袍,脚蹬蟒纹靴,正一脸阴沉地看着刘贺。
只见霍光慢慢地抬起脚,那蟒纹靴的鞋底在青砖上缓缓碾过,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摩擦声。他的手紧紧握着笏板,由于太过用力,那笏板在他的掌心被攥得咔咔作响。
霍光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陛下昨日将太仆府的马车全部改成了‘炼丹移动炉’,今日又要……”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贺突然打断了。刘贺像变戏法一样,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铁网兜,里面装着几只活蹦乱跳的蟾蜍。
“霍大人有所不知啊!”刘贺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铁网兜,“这可是西域进贡的‘辟毒仙蟾’,据说与硫磺一起炼制,能治百病呢!”
说着,他竟然把那几只蟾蜍直接往猞猁面前一送。那猞猁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它“嗖”的一下窜上了房梁,锋利的爪子紧紧勾住了悬在殿中的织锦宫灯,那宫灯被它这么一折腾,也跟着摇晃起来,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
满殿的人都在议论纷纷,嘈杂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大殿。就在这时,周皇后急匆匆地抱着卫长公主的遗孤走了进来。只见那小姑娘怀里紧紧抱着一串刚烤好的肉串,老远就高声喊道:“姨夫!姨夫!您说用蟾蜍来炼丹,会不会炼出那种可以让人像青蛙一样跳来跳去的‘跳跳仙丹’呀?”
刘弗陵的遗照高悬在龙椅的后方,那画像上的面容显得格外苍白,仿佛也在强忍着笑意。霍光的山羊胡不停地抖动着,就像秋风中的芦苇一般,他正想要发火,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殿门口,只见张安世浑身是血,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他手中紧握着一份羽书,那羽书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仿佛在诉说着战争的惨烈。
“报!”张安世的声音嘶哑而又急促,“匈奴残部与乌桓勾结,一同进犯代郡!”
“来得正好!”刘贺猛地站起身来,抄起桌上的金错刀。那刀刃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顺手用那锋利的刀刃削下了案头烤肉的竹签。
“龚遂!”刘贺高声喊道,“立刻将太液池的硫磺船全部调集起来,本王要让这些蛮夷尝尝我大汉的‘水上霹雳阵’的厉害!”
霍光紧紧地按住剑柄,手指微微颤抖着,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难以置信和愤怒:“陛下亲征?这简直是胡闹!这成何体统啊!”
然而,刘贺却似乎对霍光的反应毫不在意。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然后将手中的竹签随意地塞进了猞猁的嘴里。那只年幼的猞猁立刻欢快地啃咬起来,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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