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挂在麦芒上,方稷已经蹲在试验田里查看墒情。
他拨开一丛长势欠佳的麦子,突然在背阴处的叶片根部发现了异常,几排淡黄色的卵粒整齐地排列着,每粒约小米大小,在晨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蝗虫卵!"方稷的指尖微微发抖。
他小心又急速地扒开附近的麦丛,发现潮湿的土壤表面布满这种卵块,每块约指甲盖大小,呈蜂窝状排列。
这些蝗虫卵最喜欢产在背风向阳的田埂、沟渠边坡,尤其是去年杂草丛生的荒地,恰巧这青山公社全占了。
"狗剩!快去叫你爷和王大队长,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方稷的声音都变了调。
孩子像离弦的箭一样窜出去,赤脚拍在土路上啪啪作响。
李老栓赶到时,方稷已经用树枝标记出十几处蝗虫卵块密集区。
李老栓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经过这些日子,李老栓是很信服方稷的,他说十万火急,自己是一点都没敢耽误就跑来了:“咋了娃?地头里出啥事了吗?”
方稷也不废话:“李大爷,我刚刚发现了蝗虫卵。这蝗虫卵孵化的快,咱们事不宜迟今天一定要召集全员赶快处理。”
李老栓焦急的眼神一下子灰败了,咋处理,蝗虫当年过境把庄稼吃干净的景象,仿佛还在眼前,咋处理,刚刚觉得日子要好起来,咋又出这事。
方稷看出李老栓可能是怕这蝗虫,确实这会科技不先进,对蝗虫习性了解也不是那么透彻,每次闹虫灾都会是天灾人祸惨绝人寰,但是自己来了就不会让这样的惨剧再次发生。
李老栓蹲在田垄边,手指颤抖地拨开一丛麦子,露出泥土上密密麻麻的蝗虫卵。王大队长闻讯赶来,脸色凝重。几名知青也围了过来,脸上带着惊慌。
李老栓声音发紧,手指着地面:“王队长,你快看!这土里全是蝗虫卵!再这么下去,不出十天,整个北坡的麦子都得遭殃!”
王大队长蹲下身,捏起一块土,脸色铁青:“这……这比五九年那次还密!这可咋整?公社的农药早就分完了,现在上哪儿找药去?”抬头看向周围的知青,语气焦躁:“你们谁有办法?啊?”
几名知青面面相觑,低声议论,有人小声嘀咕:“蝗灾来了,怕是颗粒无收……”
方稷从人群中走出,蹲到王队长旁边,语气沉稳:“王队长,李叔,先别慌。虫卵刚孵出来时最弱,现在动手还来得及。”
王大队长皱眉:“来得及?咋整?拿手一个个捏死?”
方稷摇头:“不用那么费劲。咱们可以用土办法,烟叶水加苦楝树汁,专杀刚孵的若虫。另外,趁夜里凉快,组织人挖隔离沟,撒上石灰,能拦住成虫飞迁。”
李老栓眼睛一亮:“烟叶水?仓库里还有去年发霉的存货!苦楝树村头就有几棵!”
王大队长仍有些犹豫:“可这法子真管用?万一没拦住,全村人明年都得饿肚子!”
方稷语气坚定:“管用。我在农校的教材上看过,烟碱杀虫最安全,不会伤庄稼。再说,现在不动手,等蝗虫飞起来,想拦都拦不住了。”
周围的知青们低声议论,有人点头,有人仍忧心忡忡。
韩雪从人群中站出来:“方稷说得对!光怕没用,得赶紧干!我们知青可以负责配药水!”
方稷转向王队长:“队长,现在最要紧的是组织人手,今就开始灭卵,喷药,这个拖不得。”
王大队长深吸一口气,拍板:“行!就按你说的办!李老栓,你去敲钟,全体社员打谷场集合!跟蝗虫拼了!”
人群渐渐散去,方稷蹲下来,用手指轻轻拨开土层,检查虫卵的深度。李老栓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娃,一村人可全靠你了。”
方稷微微一笑:“李叔,咱们一起,这关能过去。”
远处,生产队的钟声“当当当”响起,回荡在暮色中的村庄上空。
打谷场上,王铁柱听完汇报立即部署:"全体社员注意!现在兵分五路行动:我去公社报信,一队马上去给邻村报信,再让他们村子抽调人往外报信,一个村遭殃周围都别想好,二队方稷带领知青一起配药,三队李老栓带着大家按照方稷给的几个容易藏虫卵的地方重点清理虫卵;四队全村排查虫卵避免有遗漏!都给俺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这是咱们村现在生死存亡的大事!下面让方稷来讲,所有去邻村报信的!都给我学仔细了怎么配药水,他们也不一定有农药!必须把灭虫的法子给他们也说清楚!"
打谷场上,方稷站在磨盘上,手里捏着一把刚挖出的蝗虫卵,身旁的木板上摆放着配药工具,霉烟叶、苦楝树皮、生石灰和几个瓦罐。夜风里飘着刺鼻的药草味,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盯着他。
社员们扛着锄头、铁锨,挎着竹筐,像出征的士兵一样在田头集结。王大柱把裤腿挽到膝盖,露出黝黑结实的小腿,大声吆喝着分组。李婶带着妇女们扎紧头巾,腰间别着麻袋,活像一群准备采摘的娘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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