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是突然炸响的。像有人拿锈铁条猛刮铜盆,刺得人耳底发疼。陈峰怀里的星陨锅"嗡"地颤了一下,汤面的银沫全聚到中心,凝成个小漩涡。他抬头,见苏清雪的剑已出鞘三寸,霜气正顺着剑脊往上爬;吴伯的碎玉片"咔"地嵌进星纹石板,老头粗短的手指在发抖——不是怕,是急。
"引擎要崩了!"苏清雪喊。她的声音被风暴撕成碎片,可陈峰偏听得清。他低头看星陨锅,汤里的雷能还在"滋滋"响,像母亲当年熬汤时漏勺碰锅沿的动静。漏勺不知何时到了手里,铁柄烫得掌心发红,他却握得更紧。
"试试。"他说。话刚出口,漏勺已扎进汤里。汤立刻翻涌起来,银沫裹着紫电往漏勺缝里钻。陈峰能觉出那些雷能在变——狂暴的刺痒感褪了,成了温温的,像晒过日头的棉絮。漏勺提起时,汤滴不往下落,反往能源槽的方向飘,"嗤"地钻进金属缝里。
控制台的冰晶"咔嚓"裂了道缝。苏清雪的剑挑上去,寒星剑刃扫过之处,冰碴子碎成雪粉。陈峰瞥见她剑尖有光在闪——不是霜,是字。歪歪扭扭的,像用指甲在泥墙上划的,他却莫名觉得熟。"星卫古篆。"吴伯突然吼了一嗓子,老头扒着破碎的舷窗,缺了两根手指的左手抠进金属缝里,"剑上的字,是星卫刻的!"
苏清雪的手顿了顿。剑脊的霜气更浓了,古篆却愈发清晰,像被星能洗过似的。她没回头,只把剑往控制台里送得更深。冰晶簌簌往下掉,露出里面的线路——全缠着黑糊糊的丝,像晒干的血。陈峰的汤勺又沉了些,汤里的雷能突然急了,漩涡转得更快,漏勺柄烫得他虎口发麻。可他没松,他闻得出,那些黑丝里有股子腥,像陈阿婆卖的变质牛肺,得用汤里的雷能冲干净。
"看!"吴伯的嗓子哑了。陈峰顺着他的手指望出去,乱流里有团光在晃。紫的,像泡在酒里的葡萄。风暴劈它,它就缩一缩;劈得狠了,它又胀起来,把劈过来的冰碴子全吞进去。"玄级星核?"陈峰嘀咕。汤里的雷能突然"咕嘟"一声,漩涡中心跳出颗小星子,和他气海里那七粒,碰出点火星。
苏清雪的剑"当"地磕在金属板上。控制台的灯刷地亮了,红的绿的,照得她眼尾的霜花直闪。"引擎稳住了。"她说。剑收进鞘时,古篆"唰"地没了,只剩层薄霜覆在剑脊上。陈峰的漏勺还在汤里搅,汤面的银沫散了,浮起片牛肚,泛着淡淡的紫——和窗外那团光,一个颜色。
"那团紫的..."吴伯还扒着舷窗,缺指的手背青筋直跳,"不是星核。"他说,"我见过,星陨之战那年,星门碎片周围也有这光。"陈峰的手停了。汤里的雷能突然凉下来,凉得他后颈起鸡皮疙瘩。他想起吴伯说过的,星门碎片会引星能潮汐,会在乱流里闹脾气。可这团光,比吴伯说的更亮,亮得像要把整片乱流都点着。
苏清雪走过来,剑鞘碰了碰他胳膊。"继续注汤。"她说。声音轻,可陈峰听得出,里面有股子硬气,像她当年在夜市摊前,捏着汤碗说"这汤能破星窍"时那样。他低头看星陨锅,汤还在滚,"咕嘟咕嘟"的,像母亲哼的小曲。漏勺又动了,雷能顺着漏勺往能源槽里钻,比刚才更顺,像溪水往山下流。
警报声不知何时停了。飞船的震颤轻了些,陈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和星陨锅的汤滚声,一个节奏。他抬头看吴伯,老头还盯着窗外的紫光团,缺指的手在胸口摸,摸出块碎玉片——和刚才按进石板的那些,一个样。"是星卫的标记。"吴伯说,声音轻得像叹气,"当年守星门时,我们也在碎片上刻过。"
苏清雪的剑突然嗡鸣起来。她手按剑柄,霜气"刷"地裹住整把剑。陈峰看见她剑柄的星纹在动,像活了似的,往窗外的紫光团方向伸。"有问题。"她说。话音未落,飞船又震了一下,比刚才更狠。陈峰怀里的星陨锅差点摔出去,他赶紧抱紧,汤溅出来,滴在脚边的金属板上,"滋"地冒起阵白烟——那汤里的雷能,还带着刺。
吴伯突然笑了。老头缺了牙的嘴咧开,笑得脸上的褶子全堆到一块。"好小子。"他说,冲陈峰挤挤眼,"你这汤,比当年我们星卫的星能液还顶用。"陈峰没说话。他能觉出星陨锅里的雷能在涨,涨得汤面直晃。气海里那七粒星子也在动,像被风吹的小灯,明灭明灭的。他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峰儿,这锅是你爹留下的,要好好守着。"那时候他不懂,现在懂了——这锅守的,不止是汤,是星卫的魂。
窗外的紫光团突然胀大。陈峰眯起眼,看见光团里有影子在晃。像人,又不全像,胳膊腿儿都细得像根线。苏清雪的剑"唰"地出鞘,霜气裹着古篆,往窗外刺去。"邪族!"她喊。声音里有股子狠劲,陈峰没听过。吴伯的碎玉片"啪"地掉在地上,老头扑过去捡,缺指的手在金属板上刮出刺耳的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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