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真不知道！”叔成连忙摇头，“宗主一直在曲阜，族里的工坊都是长辈们说了算，他们还说……说安国君和宗主走得近，迟早会吞并叔家的工坊，不如早点投靠宋人！”
曹复走到窑边，看着那座改良了一半的双孔烟囱——烟囱的内壁没抹匀陶泥，还有几道裂缝，显然是工匠偷工减料了。“双孔烟囱的内壁，要抹三层细陶泥，每层都要晾干再抹。”他敲了敲烟囱壁，声音发空，“你们倒好，一层都没抹匀，烧火时烟排不出去，砖能烧熟才怪。”
老工匠凑过来，小声说：“我们想按规矩来，可管事说‘安国君的法子太麻烦’，还让我们用宋人带来的窑具，说比我们的好用，结果烧出来的砖一冻就裂。”
曹复的目光落在窑场角落的一堆宋式窑具上，釉色发暗，胎体轻薄，确实不如鲁国的窑具结实。他心里嘀咕：宋人这是想用劣质工艺毁我们的关城，算盘打得真响。
“把筛网换回来，用细网眼重新筛土。”曹复转身对卫兵说，“看好叔成，别让他耍花样，今天日落前，我要看到合格的砖坯。”
他走到一旁的木案前，拿起竹简和毛笔，墨汁有点稠，他蘸了点水，搅了搅。笔尖在竹简上划过，留下清晰的字迹，写着叔家旁支通敌、以次充好的罪状，写着写着，墨汁滴在竹简上，晕开一个小黑点，他抬手抹了抹，指尖沾了墨，蹭在衣襟上，留下个黑印子。
“给叔信写封信。”曹复把竹简卷起来，用麻绳捆好，塞进亲信手里，“让信使快马加鞭送去曲阜，务必让叔信亲自看到，告诉他再不来，他叔家就成宋国的帮凶了。”
亲信接过竹简，躬身应下，转身快步离开，马蹄声渐渐远去，消失在山路尽头。
叔成被卫兵押在一旁，看着亲信的背影，脸色惨白，再没了之前的嚣张。曹复走到老工匠身边，看着他重新换了细筛网筛土，指尖蹭过细网眼的筛子，网丝硌得指腹发麻。
“辛苦你了。”他说，声音放软了些，“等叔信来了，我会跟他说，给你们涨口粮，再补发之前被扣的粟米。”
老工匠抬起头，眼里满是感激，嘴角的皱纹挤成一团，手里的筛子晃了晃，这次漏下来的全是细腻的陶土，没有一点碎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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