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院后台的走廊像条吞了黑暗的巨蟒,蜿蜒着伸向未知的深处。冰冷的空气裹着脂粉的甜腻与旧木材的腐味,像块湿抹布捂在口鼻上,压得人喘不过气。凌曜后背紧贴着冰凉的石墙,指尖死死抠进粗糙的墙皮,碎屑嵌进指甲缝,刺痛让他勉强保持清醒——耳边还反复回响着叶燃被拖走时那声短促的闷哼,像根针,扎得他心脏抽痛。
“必须冷静。”他对着空无一人的走廊低语,声音细得像丝线,几乎要被寂静吞噬。梅茜夫人的规则是无形的枷锁,锁住了喉咙,也锁死了明面上的生路。他闭眼,强迫自己把恐惧压下去,大脑飞速运转:叶燃会被带去哪里?是聚光灯下的舞台,还是阴暗潮湿的地牢?或是那个只在传闻中出现的“忏悔室”?
突然,指尖触到一点微湿的凉意。凌曜猛地睁眼,低头看向墙根——昏暗中,一小片暗红的污渍贴在石缝里,尚未完全干涸。是血?他指尖沾了一点,凑近鼻尖,铁锈味里混着一丝熟悉的油彩味——是舞台妆常用的那种,不易掉色。
这不是意外!是叶燃故意留下的!他肯定用受伤的手蹭过墙壁,哪怕痕迹淡得几乎看不见。凌曜的心脏骤然狂跳,顺着那断断续续、像被刻意抹过的暗红痕迹,快步向走廊深处追去。最终,痕迹消失在一扇厚重的木门前——门上刻着天使与恶魔缠绕的浮雕,天使的翅膀断裂,恶魔的嘴角噙着笑,正是通往舞台侧翼的入口。
门内隐约传来压抑的啜泣,混着梅茜夫人冰冷优雅的声音,像一把裹着丝绸的刀,在进行最后的审判。凌曜不敢贸然闯入,目光飞快扫过门边,落在一个积满灰尘的道具箱上。他掀开箱子,里面堆着破旧的戏服、断弦的吉他,一本封皮褪色的册子掉了出来——封面上用意大利文写着《舞台调度手册》。
他指尖飞快划过泛黄的纸页,陈年的油墨味呛得鼻尖发酸,上面大多是几十年前的演出记录,直到最后一页,一行娟秀的字迹像道闪电撞进眼底:
“唯有用‘心象’之音唤醒沉睡的良知,方能刺破虚妄的帷幕。真音无需喉舌,悲鸣自在魂灵。”
“心象之音……真音无需喉舌……”凌曜反复默念,大脑里像有烟花炸开。梅茜的规则禁止“发出声音”,可从没禁止“表达声音”!叶燃不能开口唱,但他能“演”——用肢体、用眼神、用灵魂里的情绪,去“呈现”一首歌!而这首歌,必然是那首没唱完的诅咒之歌——《魅影的哀恸》终章,藏着所有真相的关键。
就在这时,门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偏执:“既然永恒的寂静才是归宿,那么,迷失的歌者,便在此长眠吧!”
凌曜瞳孔骤缩——不能再等了!
凌曜后退半步,肩膀抵住门板,全身力气都灌进肩头,猛地向前撞去!“砰!”木门铰链发出刺耳的呻吟,被硬生生撞开,木屑飞溅。
门内的景象让他血液几乎冻住:舞台侧翼的阴影里,两个面无表情的侍者像铁钳似的架着叶燃,他单膝跪地,衬衫领口被扯得变形,嘴角挂着未干的血沫,嘴被侍者强行掰开,露出紧绷的喉咙。梅茜夫人站在他面前,手中握着一把细长的银色钳子,尖端泛着冷光,离叶燃的喉咙只有寸许,仿佛下一秒就要刺穿那脆弱的皮肤。
舞台的幕布紧闭,可下方传来无数阴影蠕动的声响——是那些“观众”,正贪婪地等待一场“献祭”。
“规则……规则允许真正的表演!”凌曜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坚定,他举起手中的手册,死死盯着梅茜夫人,“《魅影的哀恸》终章!他才是唯一能诠释它的人!这不是破坏规则,是完成规则!”
梅茜的动作顿住了。她缓缓转头,冰冷的瞳孔里第一次掠过一丝惊讶,像冰面裂开一道细缝,随即又被更深的偏执覆盖。“无声的歌者,如何诠释悲鸣?”
“用这里!”凌曜猛地指向自己的心脏,又指向叶燃,指尖因用力而发抖,“用灵魂!让他上台,完成这场演出!失败了,我们任你处置;但如果这才是通关的路……”
死寂瞬间笼罩了侧翼。只有下方阴影的吞咽声,清晰得像在耳边。梅茜夫人沉默了十秒,久到凌曜几乎以为自己赌输了,她才缓缓收回钳子,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有趣的解读。好,我给你这份‘恩赐’。”
侍者松开了叶燃。他剧烈地咳嗽着,抬头看向凌曜,两人目光交汇——没有多余的话,只有绝境中交付彼此的信任。凌曜用力点头,叶燃抹去嘴角的血渍,深吸一口气,眼神从疲惫变得锐利,大步走上那片被诡异绿光笼罩的舞台。
“哗啦——”幕布缓缓拉开。台下是密密麻麻的阴影,没有面孔,没有声音,像一片凝固的黑雾。聚光灯“啪”地打在叶燃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冰冷的舞台上。
没有音乐,没有伴奏,万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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