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院后台的走廊像条被拉长的暗巷,厚重的猩红色绒布帷幔垂在两侧,像吸饱了黑暗的海绵,吞掉了所有声响。只有三人压抑的呼吸,和心脏擂鼓似的咚咚声,在寂静里格外刺耳。凌曜、叶燃,还有那个名叫陈歌手的年轻轮回者,正贴着一扇雕刻着缠枝花纹的木门屏息而立,后背的冷汗早已浸湿了衣料。
“确定是这里?”叶燃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按在腰间未出鞘的短刀上,肌肉绷得像拉满的弓弦——他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目光死死盯着走廊深处,那里的黑暗浓稠得能拧出水,随时可能窜出致命的东西。
凌曜没立刻应声,他的指尖轻轻拂过门板,指腹摩挲着那些几乎被灰尘盖住的刻痕——是个小小的高音谱号,和他从《员工守则》夹层里翻出的残破乐谱上的标记,一模一样。“‘唯有心碎者的咏叹,能开启忏悔之门’。”他复述着规则里最晦涩的那句,眼神锐利地转向身旁浑身发颤的陈歌手,“线索全指向这里,而你是我们中唯一能‘唱’的人。”
陈歌手的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嗫嚅着,声音里裹着哭腔:“我…我试过了,唱了《魅影》里的咏叹调,可门根本没反应。是不是…是不是我们理解错了?”恐惧像潮水似的裹着他,连指尖都在发抖。
凌曜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过,每多等一秒,那些神出鬼没、执行规则的“无声仆役”就可能突然出现。他闭了闭眼,大脑飞速运转,将所有线索重新拆解、拼接——心碎者、咏叹调、忏悔…这三个词像碎片似的在脑海里碰撞,突然擦出了火花。
“关键不是歌剧选段。”凌曜猛地睁开眼,眼神亮得惊人,他抓住陈歌手的胳膊,语气急切却坚定,“规则说的是‘心碎者的咏叹’,你要唱的不是角色的遗憾,是你自己的。”
“我…我自己的?”陈歌手愣住了,眼神里满是茫然。
“想想你为什么进轮回,想想你最悔的事。”叶燃难得放柔了声音,他拍了拍陈歌手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少见的温和——他不懂解谜,却最懂怎么戳中人心底的软肋,“就当这儿只有你一个人,把那些堵在心里的东西,唱出来。”
陈歌手的眼眶瞬间红了。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脑海里闪过轮回前的画面:那场决定他命运的试唱,他因为过度怯场,站在舞台上连一个音都没唱出来,眼睁睁错过了梦想,也错过了让卧病在床的母亲骄傲的机会…心口的钝痛涌了上来,他张开嘴,没有歌词,只有一段即兴的旋律缓缓飘出。那旋律破碎又沙哑,全是没说出口的遗憾,每一个元音都裹着真切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心碎。
“嘎吱——”
木门突然发出一声轻响,像被唤醒似的,缓缓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漏出里面昏黄的光。
门后是间逼仄的道具室,地上堆着落满灰尘的舞台布景,墙角挂着几件褪色的戏服,像站着几个瘦长的影子。正中央的木桌上,摊着一本泛黄的乐谱,字迹虽斑驳,却能看清封面上的《心碎之歌》——正是他们要找的关键道具!
希望刚在三人眼里亮起,身后的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布料摩擦的声音。凌曜猛地回头,心脏瞬间沉到了底——黑暗里,像渗出来的雾气似的,慢慢凝出两个惨白的身影,是“无声仆役”!它们戴着光滑的白面具,没有眼鼻,身形飘忽,正朝着他们快速逼近!
“叶燃!”凌曜急呼。
“明白!”叶燃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他用尽全力将凌曜和陈歌手往门内一搡,自己则像堵墙似的横在门口,顺手抄起墙边一根木质灯柱,死死挡住去路,“你们拿乐谱!我拖着它们!”狭小的门框成了天然的防线,暂时困住了两个仆役。
凌曜没有半分犹豫,转身冲向桌子,一把抓起那本乐谱。指尖刚碰到纸页,一股冰冷的怨毒就顺着指尖窜了进来,像无数根细冰针扎进血管,脑海里炸开无数破碎的尖叫,全是绝望的音符,几乎要撕裂他的意识。他闷哼一声,咬着牙攥紧乐谱,强行压下那股眩晕,将乐谱塞进怀里。
门外的交锋无声却惨烈。叶燃的每一次挥击都势大力沉,灯柱砸在仆役身上,却只发出“噗”的闷响,像打在皮革上。那些仆役的身法诡异又柔韧,总能避开要害,它们的指甲像刀片似的锋利,一次合击下来,叶燃的手臂被划开一道深口子,暗红的血瞬间浸透了粗布戏服,顺着袖口往下滴,砸在地板上溅开小朵血花。可他咬着牙,一步没退——他得守住这扇门,直到凌曜拿到乐谱。
“拿到了!走!”凌曜扶起几乎虚脱的陈歌手,朝着门口大喊。
叶燃猛地发力,将灯柱狠狠抡圆,逼得两个仆役后退半步,趁机抽身后退。三人跌跌撞撞地冲出道具室,合力将沉重的木门关上。叶燃立刻将灯柱卡在门把手上,门后瞬间传来“砰砰”的撞击声,木门剧烈震颤,灰尘簌簌往下掉,却暂时被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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