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空号”的震动像要把整艘船拆成碎片,金属扭曲的“咯吱”声混着刺耳的警报,在走廊里反复回荡,像头濒死巨兽的最后哀鸣。红色应急灯疯狂闪烁,把墙壁上的爪痕和干涸血迹映得愈发狰狞,焦糊味裹着淡淡的腥气钻进鼻腔,每一口呼吸都带着灼烧感。
凌曜后背抵着冰冷的金属壁,指尖按在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上——刚才为了计算能量管道的薄弱点,他强行透支脑力,此刻头痛得像要炸开。他喘着粗气,视线落在挡在身前的叶燃身上:那人手里攥着根扭曲的金属管,管口还挂着暗绿色的粘稠液体,是外星生物的血。叶燃手臂上的包扎布早被血浸透,暗红的痕迹顺着布料往下渗,可他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像堵不可撼动的墙。
“完了……”工程师老王瘫坐在脚边,双手抱着头,声音发颤,“动力核心彻底过载,我们逃不掉了……”
“还没完!”凌曜猛地抬起头,声音嘶哑却透着股狠劲,他扶着墙壁站起身,眩晕感袭来时,叶燃下意识伸手扶了他一把。“‘领航员’的初始数据库碎片里,有个紧急脱离程序,要物理触发!”
“在哪儿?”叶燃立刻追问,目光扫过走廊尽头的阴影,耳朵警惕地捕捉着任何异常声响——刚才的爆炸虽清空了大部分怪物,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残余潜伏。
“舰桥!船长座椅下面有个手动操纵杆!”凌曜的话音刚落,远处又传来管道破裂的“嘶嘶”声,火焰顺着裂缝窜出来,照亮了前方的路。
“走!”叶燃搀住凌曜的胳膊,又回头踹了老王一脚,“想活命就跟上!”
通往舰桥的路像条炼狱通道。刚转过一个拐角,一段燃烧的线路突然从天花板砸落,直冲着凌曜的头顶。叶燃眼疾手快,猛地将凌曜往旁边一推,自己的手臂却擦过燃烧的线路,“嗤”的一声,防护服瞬间被烧出个洞,皮肤传来钻心的灼痛。他闷哼一声,没敢耽搁,拽着凌曜继续往前跑。
更要命的是中间那段被真空撕裂的舱段——舱门早已不知所踪,外面是漆黑的宇宙,仅存的几根固定绳在失重下轻轻晃动。“我先过去固定绳索,你把老王扶到边缘。”叶燃说完,抓着绳索纵身跃出,身体在真空中飘了几秒,稳稳落在对面舱壁,他用力拽了拽绳索,确认牢固后朝凌曜比了个手势。
凌曜扶着腿软的老王挪到舱边,叶燃伸手抓住老王的腰带,像甩沙袋似的把他荡了过去,接着又稳稳接住凌曜。三人的动作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却默契得像演练过千百遍——凌曜负责判断落点,叶燃用力量搭建通路,生死一线间,这份默契成了最可靠的依仗。
终于,当他们撞开扭曲的舰桥舱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人心头发沉。曾经的“飞船大脑”此刻一片狼藉,控制台冒着火花,按键散落一地,巨大的观察窗外,星空冷得像块冰,遥远得仿佛另一个世界。
凌曜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船长座椅——破损的面板下,一截红色的操纵杆露了出来,像根救命的稻草。“就是它!”
“嗤啦——”
刺耳的刮擦声突然从身后传来。众人回头,只见最后一只外星生物正用锋利的前肢撕开舱门,它比之前遇到的都要强壮,甲壳上布满暗红色的纹路,猩红的复眼死死盯着三人,口器里的尖刺滴着酸液。
“叶燃!”凌曜大喊。
“知道!”叶燃把金属管横在胸前,没有丝毫退缩,反而朝着怪物冲了过去,“你们去启动!老王,别怂!”
搏斗瞬间爆发。叶燃利用控制台的遮挡,一次次避开怪物的利爪,金属管砸在怪物甲壳上,发出“当啷”的脆响。他的力气本就不如怪物,每一次碰撞都让他手臂发麻,可他的眼神依旧凶狠,像头被逼到绝境的狼,死死缠住对手。
凌曜扑到座椅旁,和老王一起清理操纵杆上的破损面板。螺丝早已锈死,两人用尽全力才撬开保护盖,露出里面粗实的机械杆。“我来!”老王像是被叶燃的拼劲点燃,猛地蹲下身,双手攥住操纵杆,脸上青筋暴起。凌曜也跟着发力,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嘎吱——”
机械杆缓缓移动,每一寸都像在撬动整艘飞船。就在这时,叶燃被怪物的巨力甩了出去,重重撞在控制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在闪烁的屏幕上。怪物发出胜利的嘶鸣,四肢蹬地,朝着倒地的叶燃扑去!
“拉!”
凌曜和老王同时嘶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操纵杆狠狠拉到底!
“嗡——!”
一股无形的能量脉冲从舰桥中心扩散开来,空气都在微微震颤。半空中的怪物突然僵住,猩红的复眼瞬间失去光泽,庞大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最后“啪嗒”一声,化为一滩暗绿色的灰烬,散落在地板上。
“紧急脱离程序启动。剩余救生舱已解锁。祝好运。”
“领航员”的声音冰冷地响起,随即彻底沉寂。舰桥里只剩下三人粗重的喘息声,警报停了,震动也停了,死里逃生的寂静笼罩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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