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心急如焚
可时间一点点过去,最后的几个学童也背着书包离开了,书院里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赵衡的眉头越皱越紧,心跳不由自主地快了几分。他正准备把果果放在牛车上,自己进去问问情况,忽然,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书院大门里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是铁蛋的同窗,李家的小子。那孩子一脸煞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看见赵衡,像是看到了救星,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
“赵大叔!赵大叔!不好了!铁蛋……铁蛋他摔伤了!你快去看看吧!”
“轰”的一声,赵衡的脑子里仿佛有根弦瞬间绷断。茶馆里那些关于战争、死亡、阴谋的思绪被一股更原始、更直接的恐惧冲得一干二净。
他来不及多问一句,抱着果果,迈开长腿就往书院里冲。他的脚步沉重而急促,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心上。
刚跨进院门,他就看到了几个学童和一个身穿长衫的先生围成一圈,圈子的中央,他的儿子赵乾,正半躺在地上。
铁蛋小小的身子蜷缩着,一张脸因痛苦而扭曲,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他紧紧咬着下唇,愣是没有哭出一声,只是那双倔强的眼睛里,已经蒙上了一层水光。他的左腿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裤腿上沾满了尘土。
看到这一幕,赵衡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一股混杂着心疼、愤怒与恐慌的猛恶气息从他身上炸开,那张坚毅的脸庞瞬间绷紧,线条如同刀削斧凿,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狰狞之色。周围的学童被他这副模样吓得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连那位教书先生都一时语塞。
“铁蛋!”赵衡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在他身边蹲下,巨大的身影将儿子完全笼罩。他的声音因极力压抑而显得有些沙哑,但动作却轻柔得不可思议,“摔到哪了?哪里痛?”
“爹……”铁蛋看到父亲,强撑的坚强终于瓦解,眼泪“啪嗒”一下掉了下来,他抽噎着,指着自己的腿,“我……我的腿……爹,腿好像折了……”
“折了”两个字,像两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扎进赵衡的心里。他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攥住,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他不能慌,他是孩子们唯一的依靠。
“别怕。”赵衡伸手,用粗糙的指腹抹去儿子脸上的泪水和汗珠,声音低沉而有力,“爹在。你忍一下,爹去把牛车赶过来,我们马上去找大夫。”
他回头,看了一眼旁边手足无措的先生,目光如电:“先生,烦请照看片刻。”
文先生被他看得一凛,连忙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赵衡站起身,将怀里的果果小心地交给那位先生:“果果,跟先生站一会儿,爹马上回来。”
果果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不寻常的气氛,乖巧地没有哭闹,只是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担忧地看着地上的哥哥。
赵衡转身,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书院。他解开牛车的缰绳,几乎是拖拽着那头牛,将车赶到了院门口。他从车板上抓起一张平时用来垫卤肉的干净油布,又铺上一层柔软的干草,这才重新冲回院内。
他没有让任何人帮忙,小心翼翼地绕到铁蛋身后,一只手臂穿过他的背,另一只手臂轻轻托住他受伤的腿,用一种极其稳固又轻柔的姿态,将儿子整个抱了起来。在他这天生神力的臂弯中,铁蛋却仿佛没有重量一般。
“爹……”铁蛋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小手紧紧抓住了赵衡的衣襟。
“别怕,马上就好。”赵衡的声音如同磐石,抱着儿子稳步走向牛车。他将铁蛋轻轻地放在铺好的干草上,又脱下自己的外衫,盖在他身上。
“赵大叔……对不起……”旁边一个撞倒铁蛋的男孩,怯生生地开口,眼看就要哭出来。
赵衡的目光扫过他,那孩子吓得一哆嗦。但赵衡并没有发火,他此刻全部的心神都在儿子身上,他只是沉声说了一句:“看好路。”然后便不再理会,从先生手里接过果果,将她也抱上车板。
“果果乖,坐在哥哥旁边,不要乱动。”他叮嘱了一句,便抓起缰绳,用力一抖,“驾!”
牛车缓缓启动,朝着镇上唯一的那家药铺——回春堂赶去。
一路上,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每一次颠簸,都让赵衡的心揪紧一分。他不敢催得太急,怕颠簸加重儿子的伤势,可心里的焦灼却像一团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爹……疼……”铁蛋的声音微弱,带着哭腔。
“再忍忍,铁蛋是男子汉,马上就到了。”赵衡一边驾车,一边回头安抚儿子,声音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果果安静地坐在哥哥身边,伸出小手,想去摸摸哥哥的脸,又好像怕弄疼他,手在半空中停住了,只是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终于,回春堂那块挂着“杏林春暖”的匾额出现在街角。赵衡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跳下牛车,都顾不上去拴牛,一把抱起还在呻吟的铁蛋,就向药铺里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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