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文没有开玩笑，之前提到过的雷明登11-87，就是一个BUG。
其实气罐枪也是一个BUG，吕文看过原版《老无所依》，当时他就看得出来，气罐枪的威力被刻意加强了。
吕文没用过气罐枪，但他能看出来爆炸范围，能把门锁直接打掉，结果门框保存完好？完全不可能嘛，显然有二次处理。
不处理也不行，直接拿门锁撞灭霸的腰？万一打偏了怎么办？
但这么做是有好处的，起码有人想要模仿，恐怕会先伤了自己……
还有街上的广告牌和汽车，很多都是1980年之后才有的东西，灭霸给安东打电话时用的公用电话，也和1980年代的电话不一样。
当然，这些BUG吕文都认为无伤大雅，他觉得最大的BUG是指纹。
嗯，安东的指纹……
事实上，早在1924年，佛伯乐就搞了一个指纹库，到了40年代初，已经有了2300多张档案卡和1000多万份指纹记录，而且以每个月40万份的速度增加，人家是为了抓间谍的。
到了1980年，就是安东犯事的这一年，佛伯乐还在指纹库建立了计算机检索系统。
安东作为职业杀手，怎么可能一点都不了解这些情况呢？
既然了解，他为什么不清理现场？要知道杀警察可是重罪，人家肯定要追捕凶手的，留下这么多指纹，不是扯淡吗？
但考虑到《老无所依》并不是一部商业片，不需要考虑太多逻辑，这个BUG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毕竟就算是老汤米，他的调查也乏善可陈，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正经警长，不但被安东耍得团团转，好不容易找到了灭霸，还只是发现了尸体……
这其实也是象征手法，科恩兄弟是在表达老汤米也是老无所依的一员，他在秩序崩塌后，也只能眼看着这些罪案发生，这种无力感才是老汤米存在的意义……
所以吕文就打算更极端一点，既然指纹都无所谓了，那血液就更无所谓了。
黑色的皮椅，加上鲜红的血液，更加醒目，也更加刺眼……
曾佳沉默了，她是真没想到，吕文在拍摄之前，做了这么多准备工作，甚至连美国什么时候建立的指纹库都知道。
吕文笑笑没说话，很多人都在说演员要做案头工作，什么叫案头工作？只是写人物小传吗？
那是最基本的，不写人物小传，甚至都不能算是演员。
真正的案头工作，指的就是这些，演员不但要让观众觉得他演的角色合理，他还要说服自己，让自己也觉得角色合理。
如果一个演员都不相信自己的角色，他又如何能演好呢？
就像《安阳婴儿》似的，就算是讨论吕文演技的观众和影评人，也很少拿《安阳婴儿》当成正面例子……
“嘿，安东，来洗手了！”
叫吕文的是伊桑，显然他已经演完了尸体，吕文耸了耸肩，立刻跑去拍摄了，他的手腕还在淌血，再不拍这个镜头，吕文怕是要贫血了……
这个镜头很简单，俯拍，洗手池的上面是一面镜子，恰好能拍到两个吕洗手的画面，吕文的表演也算到位，虽然拍不到他的脸，但凉水浇在伤口上时，吕文忍不住哆嗦了两下，相当传神。
“CUT！”
就连一进入拍摄状态就不苟言笑的乔尔都忍不住夸了一句，“太好了，太真实了，太自然了！”
吕文撇撇嘴，能不自然吗？他是真疼……
不过科恩兄弟只是口头上关心了一下吕文，见他伤口出血不多，就张罗着去拍下一场戏，甚至不允许曾佳给吕文上药。
曾佳刚想据理力争，就被吕文拦了下来，“皮外伤，不要紧的，你要是觉得亏得慌，就拍两张照片。”
曾佳愣了，“拍照片干什么？”
“回去发新闻啊，为了拍戏，我血染片场……”
“呃……”
曾佳感觉自己的脑仁不够用了，这特么也行？
当然行了，未来那些小鲜肉，手指破了个口子，都得发个九宫格呢，吕文这是实打实因为拍戏受的伤！
曾佳不愧是未来要开娱乐公司的人，一下就明白了吕文的意思，拿起手机噼里啪啦一顿拍，拍得吕文都在担心她的手机内存不够用……
现在的手机是真不行，曾佳的是诺基亚最新款，加了内存卡，也才100多MB，能存几张照片？
就在曾佳拍得过瘾的时候，科恩兄弟那边也准备好了，其实就是另外找了一个群演，这场戏讲的是安东开着警车离开警局，去追踪自己的目标，但不能就这么去，他要换一辆车，于是便在路上随机挑选一个倒霉蛋。
很不幸，群演的车被选中了，吕文在后面按了几下警笛，车便靠边了。
演倒霉蛋的是一个年约50的中年男人，他穿着衬衫，摇下了车窗，而吕文已经拎着气罐枪走了过来。
气罐枪就和之前吕文练习用的灭火器差不多，一边是一个灭火器大小的金属桶，另一边则是软管，原理是气罐内的压缩气体通过阀门控制瞬间释放，推动枪膛内的金属活塞或撞针高速射出。
不过科恩兄弟的设计是无弹头，这样会给调查带来困难，理论上也能实现，但现实里没有这么搞的。
电影嘛，不用较真，反正已经有很多BUG了。
中年男人被吕文一枪干掉，吕文换了一辆车。
这段表演没什么可说的，主要是吕文上了新车之后，他还在表演。
本来乔尔都想喊咔了，但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只见吕文把车钥匙拔了下来，大拇指缓缓地摩挲过车钥匙齿痕，仿佛是在评估一件古董的成色。看了一小会儿，他才又把车钥匙插了回去，不过没有立刻开车离开，而是把副驾驶上放着的牛仔帽拿了起来，再次下车，轻轻地扣在中年男人“尸体”的胸口。
吕文甚至还帮中年男人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这才微微欠身，就像是交响乐队指挥谢幕一样……
这还没完呢，吕文重新上车以后，还是没有开车，而是盯着后视镜猛看，罗杰立刻把摄影机推了过去，科恩兄弟从监视器里看到了吕文的脸。
吕文的喉结上下滚动，舌尖舔过干燥的嘴唇，突然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狞笑……
科恩兄弟都看傻了，这特么也太有仪式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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