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餐店的暖光裹着番茄牛腩的香气，漫过木质餐桌的边缘。顾沉舟指尖捏着陶瓷汤匙，正仔细把苏晚碗里的葱花挑到空碟里——他记得她吃面条从不吃葱，哪怕是熬进汤里的碎末，也会下意识避开。“慢点吃，面还热着。”他把挑干净葱的碗推回苏晚面前，自己才端起碗，却没急着动筷，目光落在她眼底还没消的红血丝上，“待会儿回去先歇两小时，明天的安保巡查我让周明牵头，你不用跟着早起。”
苏晚正嗦着一根面条，闻言抬眸，嘴角还沾着点汤汁：“哪能歇得住，今天断电耽误了半小时，明天核心筒要开始浇筑第一层混凝土，养护系统必须提前检查。”她放下汤匙，拿起手机调出混凝土养护参数表，屏幕光映在她脸上，“你看，这批次混凝土标号是C60，要求养护水温控制在15-25℃，水质PH值7-8，浊度≤5NTU，稍微出点错，强度就会不达标。”
顾沉舟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伸手帮她擦了擦嘴角的汤汁，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脸颊，带着点微凉的温度。“养护的事让老张盯着，他做这行十几年了，经验比你足。”他顿了顿，语气软下来，“你从昨天清晨到现在，只睡了三个小时，再熬下去胃该疼了——我已经让助理在工地附近的酒店开了房间，吃完面带你过去歇着，凌晨三点我叫你起来查养护站，这样总行了吧？”
苏晚刚想反驳，顾沉舟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周明打来的。他接起电话，眉头渐渐蹙起：“你说废品站西侧的监控拍到了赵磊的身影？穿黑色卫衣，戴鸭舌帽，手里拎着个蓝色水桶？”
“对！”电话那头周明的声音带着急促，“监控里他往工地西侧的养护站方向走了，不过走到一半就拐进了小巷，我们已经让人去巷子里搜了，还没找到人。”
顾沉舟挂了电话，把情况跟苏晚一说，她手里的汤匙顿在半空：“养护站？他果然是冲着混凝土来的。”她立刻放下碗，拿起椅背上的安全帽，“不行，现在就得去养护站看看，不能等明天。”
顾沉舟没拦着，只是快速扒了两口面，结了账，跟苏晚一起往工地赶。夜色里的工地已经安静下来，只有应急灯在主干道上投下长串的光晕，巡逻的安保队员穿着反光背心，手里的手电筒光束在黑暗中扫过，像是警惕的眼睛。
刚走到工地大门，就看见两辆警车停在路边，刑侦队的刘队长正站在车旁抽烟，见他们过来，立刻掐了烟迎上来：“顾总，苏工，我们来取证物——鸭舌帽和脱粘剂，法医初步检测，脱粘剂里加了硅烷类成分，跟之前黄队长那边查获的一样，应该是同一批货。”
苏晚把装着鸭舌帽的证物袋递过去，又补充道：“昨天那桶劣质防水胶里掺了30%的滑石粉，粘结强度只有0.6MPa，远低于聚氨酯胶的标准，赵磊能精准找到防水胶验收的漏洞，还知道用脱粘剂破坏粘结性，肯定懂建筑材料，不是普通的混混。”
刘队长接过证物袋，让手下拿去车上的检测箱，自己则拿出笔记本：“我们刚查到，赵磊之前在城东的‘宏远建筑’做过材料员，四年前因为偷卖工地的钢筋被开除，还被判了半年刑。他跟陈立东是狱友，这次很可能是陈立东指使他来搞破坏的。”
“陈立东？”顾沉舟眉峰一挑，“就是之前想抢我们供应商渠道的那个包工头？”
“对。”刘队长点头，“我们已经布控找陈立东了，但他好像提前收到了消息，最近没露面。不过赵磊跑不远，他在废品站附近有个出租屋，我们已经派人去蹲守了。”
苏晚忽然想起什么，从手机里翻出昨天养护站的巡检记录：“刘队，能不能让蹲守的人留意一下，赵磊有没有接触过装水的容器？比如塑料桶、矿泉水瓶之类的——他往养护站方向走，我担心他会动养护水的主意。”
刘队长立刻给手下打电话，特意叮嘱了“水容器”的事，挂了电话才说：“苏工你放心，我们会重点盯。另外，明天会派两名便衣常驻工地，跟你们的安保一起巡逻，有情况能及时响应。”
跟刘队长道别后，顾沉舟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半：“先去酒店歇着？养护站明天一早再查，现在去也只能看个大概，反而熬得慌。”
苏晚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去养护站转一圈吧，就看五分钟——老张今晚值班，跟他说一声让他多留意水质，我心里才踏实。”
顾沉舟拗不过她，只能陪着往养护站走。工地的夜风吹在脸上，带着点混凝土的凉意，远处的塔吊像巨大的剪影，立在墨色的夜空里。养护站在核心筒西侧，是个临时搭建的彩钢房，门口亮着一盏白炽灯，老张正坐在里面看报纸，见他们进来，赶紧站起来：“顾总，苏工，这么晚还过来？”
“过来跟你说个事。”苏晚拉过椅子坐下，“昨天那个搞破坏的同伙，可能会打养护水的主意，你今晚多盯着点水质检测仪，要是发现PH值、浊度有异常，立刻给我打电话，别想着先自己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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