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握着手机的指尖泛白，照片里连接件表面的锈迹在屏幕光下格外刺眼——那是汉森承诺“符合GB/T 2694-2018《输电线路铁塔制造技术条件》”的高强度铝合金件，按协议要求，出厂前需做三层热镀锌防锈处理，涂层厚度不得低于85μm，可照片里的锈迹已经深入金属表面，明显是涂层不达标或漏处理。
“我现在就去工地，”顾沉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你在家等我？还是……”
“我跟你一起去。”苏晚立刻打断他，起身抓起外套，“连接件的防锈标准是我和汉森敲定的，现场检测我得在场，才能确认问题出在哪。”
顾沉舟没反对，只轻声叮嘱：“穿厚点，晚上工地风大。我二十分钟后到你工作室楼下。”
挂了电话，苏晚快速将照片和协议里的防锈条款整理成文档，发给工作室的技术顾问——一位退休的材料学教授，让他提前预判可能的质量风险。刚收拾好电脑，小夏顶着黑眼圈从设计区走出来：“苏姐，这么晚还出去？是不是工地出问题了？”
“嗯，连接件可能有质量问题，我去现场看看。”苏晚拿起包，“你早点下班，明天把空中花园的植被养护方案整理好，发给老王那边。”
“我跟你一起去！”小夏立刻抓起背包，“我能帮你记录检测数据，还能搭把手拿东西。”
苏晚看着她眼里的坚定，没再多说，两人并肩走出工作室时，顾沉舟的车刚好停在楼下。上车后，顾沉舟递给她们两杯热姜茶：“陈工和第三方检测机构的人已经在去工地的路上了，我们到了就能直接开始检测。”
车子驶往工地的路上，苏晚翻看着教授发来的回复：“涂层厚度不足或漏镀会导致金属与空气直接接触，在潮湿环境下48小时内就会出现锈迹。这种连接件的抗剪强度会随锈蚀程度下降，若直接用于穹顶承重，可能在极端天气下出现断裂风险。”
顾沉舟瞥了眼她手机上的文字，脸色更沉：“汉森要是敢用不合格的材料糊弄我们，不仅要终止合作，还要追究他们的违约责任——延误工期的损失、重新采购的成本，都得他们承担。”
半小时后，车子抵达顾氏总部项目工地。夜晚的工地只剩下几盏探照灯亮着，光束在空旷的地基上空扫过，显得格外冷清。陈工和检测机构的人已经在材料堆放区等候，看到他们过来，立刻迎上来：“顾总，苏小姐，这批连接件总共500件，我们随机抽了20件，初步肉眼观察，有15件表面有锈迹，还有3件的镀锌层有明显划痕。”
苏晚戴上白手套，拿起一件连接件凑近探照灯，指尖划过锈迹处，能感觉到粗糙的金属颗粒——这不是运输过程中造成的轻微锈蚀，而是出厂时就存在的质量缺陷。“用涂层测厚仪测一下，”她对检测人员说，“重点测锈迹周围和划痕处的涂层厚度。”
检测人员很快架好仪器，数据显示屏上的数字不断跳动。当测到第三件时，仪器显示“涂层厚度42μm”，远低于协议要求的85μm。陈工忍不住皱眉：“这明显是不合格产品！汉森怎么敢把这种东西送过来？”
“可能是觉得我们不会逐件检测，想蒙混过关。”顾沉舟走到堆放区边缘，看着整整齐齐的连接件箱子，“米勒现在在哪？有没有联系他？”
“林舟已经给他打了三个电话，都没人接。”助理低声回复，“他的微信也没回，像是故意躲着我们。”
苏晚拿出手机，直接拨通米勒的视频电话——这次响了很久，终于被接起，屏幕里的米勒穿着睡衣，背景是酒店房间，语气带着惺忪的不耐烦：“苏小姐？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我已经休息了。”
“米勒先生，你供应的连接件存在严重质量问题。”苏晚将手机对准检测仪器的显示屏，“涂层厚度只有42μm，远低于协议要求的85μm，还有15件出现锈迹。这种材料根本不能用于施工，你现在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
米勒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神闪烁着：“这不可能！我们的供应商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出厂前也做过检测，怎么会出现这种问题？会不会是你们的储存环境有问题？比如放在潮湿的地方，或者被雨水淋过？”
“材料堆放区有防雨棚，湿度计显示今晚湿度60%，属于正常范围。”顾沉舟接过手机，语气冰冷，“而且检测机构的人已经确认，锈迹是在涂层缺陷处产生的，不是储存环境导致的。米勒，你不用再找借口，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明天中午前派技术人员过来确认问题，并且在72小时内重新供应合格的连接件，承担所有费用和延误损失；第二，我们立刻终止合作，通过法律途径追究你的违约责任。”
米勒看着屏幕里顾沉舟严肃的表情，知道再推诿也没用，只好咬牙答应：“我明天一早就安排技术人员过去，重新供货的事……我会和总部沟通，争取在72小时内送到。但你们得保证，在问题解决前，不要对外公布这件事，以免影响汉森的声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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